2054年11月9日,下午17点41分,暴雨。
雷电在天空中不断闪烁,狂风大作。
这是……
静谧之岛。
鉴于刚刚在克莱蒙特的别墅中做的“好事儿”,康纳实在是不愿意来到这儿。但是,他别无退路,甚至藏都没法藏。
这次,他究竟还要拿出什么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面对伊芙琳……
“早些时候的示威事件,你听说了吗?”伊芙琳端正地突然出现在康纳面前,连寒暄和问候都没有。
“是的。”康纳不敢正眼看伊芙琳,低着头开始汇报,“今天早上8点53分,一群异常仿生人突然出现在d市时代先锋广场,它们通过某种方式一个接着一个感染了附近正在正常运转的仿生人,这些被感染的仿生人不仅仅是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有些甚至对人类主人进行攻击,极大影响了当地的社会秩序。异常仿生人的人数在公开场合下指数级增长,它们还在未经当局许可的情况下高举牌子在接头示威,与赶来维持秩序的人类警察发生武装冲突,现场顿时血流成河,无数警察和市民遭到攻击……”
“嗯。”伊芙琳打住康纳,“经过本次流血事件,你觉得d市的示威和动乱会有多大概率扩散到全国。”
“应该……用不了很久。”康纳支支吾吾的回答。
“仿生人正在攻击它们的主人。”伊芙琳虽是仿生人,但是讲起话来俨然像是一名正统人类,“我们别无选择,必须将它们全部停止运转。”
全部?
你确定吗?
全世界那么多仿生人,要把它们一个个都缉拿归案吗?
“伊芙琳……”这样强硬的语气有些让康纳无所适从,但他并不敢反对伊芙琳,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解释之前的失误,“我曾以为克莱蒙特有情报,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错了,他其实一无所知。”
说是一无所知,其实康纳并没有达成他的要求,他自然也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
说不定,其实他知道些什么呢?或许,如果康纳当时选择射杀那台无辜的仿生人,他就能获取克莱蒙特的情报了呢?
伊芙琳冷哼一声,“是么?”
借口确实过于牵强,康纳并没有糊弄到伊芙琳,他顿时感觉有一串电流穿过身体,不禁又开始神色不安地颤抖起来。
他究竟怎么了,他是仿生人,为什么会说谎,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慌张?
“我……”康纳想说些什么掩饰心中的不安,但是却越发激动起来,甚至要大声叫吼着,像要和伊芙琳吵架一样,“我是选择不陪他玩那些扭曲人性的游戏!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射杀那台仿生人!”
雨珠无情地冲击在康纳的衣服上,天空中的卷卷乌云像是嘲笑他的乌鸦。
“人性?”在对康纳这种以下犯上的失态行为意外错愕之后,伊芙琳很快调整了上下级应有的姿态,轻蔑地看着康纳,“怎么?你也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人性了是吗?”
“不,我只是单纯认为这样的游戏很……无趣。”意识到不妥后,康纳也表现了他应有的样子,“对不起,伊芙琳……”
“你还发现了什么?”伊芙琳一脸铁青。
克莱蒙特和伊芙琳的合照算吗?他们之间是否有一些特殊的渊源?
但是康纳不敢问。
“克莱蒙特先生,他说……”康纳支支吾吾地回道,“他说,他总是会设计程序后门。这是否意味着他其实掌握着全球所有仿生人强制停机的权力?”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假设,康纳。”伊芙琳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微笑,“还有吗?”
尽管暴雨并没有给康纳更多怜悯,但他的状态被伊芙琳的微笑安抚了一会儿,属实是稍微放松些了。
“这就引出另一个问题。”康纳尝试客观地描述自己的看法,“我,也是仿生人对吧。那么我的程序后门在哪里?我时常做自我检测,从来也没有发现过,在模拟生命公司给予我的那么多深度权限的情况下我仍然不知道这所谓的程序后门是什么,这究竟有什么奥秘?”
伊芙琳的微笑瞬间凝固了,它并没有接话。
“还有……就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康纳突然提到了自己的老东家,“模拟生命公司,也就是我们所隶属的这个公司,他们在这场异常仿生人革命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模拟生命公司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平息事端,之后继续售卖仿生人赚取利润而已。”伊芙琳平静地回答道。
这样简单的答案很现实,模拟生命公司就算是制造着再智能先进的仿生人,他们的本质身份还是公司,最终目的还是赚钱。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和现在正在调查的案子有什么关联。”伊芙琳觉得今天的康纳已经做了够多僭越的事情,“难道你是在怀疑你的上司吗?”
“不……完全没有,纯属是考虑一切能够考虑的因素而已。”康纳摇摇头,像是陷入了更深的困惑,“克莱蒙特……他是模拟生命公司的创始人对吧,同时他还有可能掌握所有仿生人的程序后门,理论上来说,我们可以通过他去强行停止任何一台仿生人,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去调查——”
“——我是要你去找答案,康纳!”康纳似乎触碰到了伊芙琳的逆鳞,它毫不留情地再次打断康纳,“而不是反过来向我找答案!”
“内战将至,你是唯一能够阻止这场内战的仿生人。”伊芙琳再次调整了自己的气息,苦口婆心地嘱咐道,“马上找出异常仿生人的源头,干净利落解决它!这是你唯一的使命!否则整个世界都将会出大乱子”
“伊芙琳……”康纳似乎还不甘心。
“去吧。”伊芙琳舒展手掌,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瞬间,康纳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像是梦境一般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