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4年11月7日,凌晨2点43分。
d市是全美著名的不夜城,虽然近几年来由于仿生人的大量上市而导致失业矛盾更为突出,铁锈区与红灯区往往只差个几条街区,人们的生活状态也因此不尽相同。由仿生人为主导的经济发展模式被各大新闻媒体称之为“完美”,不仅为d市创造了大量的gdp,模拟生命公司也因此从一家濒临倒闭的小企业一跃成为全d市、全美国,甚至全世界最为知名的公司。
繁华的都市夜景能够掩盖那些没落的老城区吗?能够掩盖那些岌岌可危的人类出生率吗?人类消亡之时,仿生人又该为谁服务?
亚瑟倚靠在公园护栏上,隔着江水凝望着如梦似幻的高楼大厦,最近他心事重重,在他手上已经连续跑丢了三台异常仿生人了,来自杰佛瑞局长的压力可想而知。
“呼……”亚瑟深吸一口烟,淡淡的烟圈缓缓吐出,他尝试着不再去想这些问题,但是随着案件调查的不断深入,他越来越犹豫。这些所谓的异常仿生人在某种程度上更像人,甚至更配做人。
“托马斯副队长。”一声熟悉的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又有哪儿出谋杀案了?”亚瑟随手弹飞烟头,寥寥的火星被江水淹没,没有转头看来人是谁。
“没有,副队长。”那人微微前倾,和亚瑟一同倚靠在护栏上,“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仿生人也可以漫无目的地与人交往?”百无聊赖的亚瑟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康纳,你有时候给我的感觉还真是挺可疑的呢。”
康纳没有接话。
“看这风景还不错吧?”亚瑟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支啤酒,开始炫了起来,“我以前经常来这儿……心情烦闷的时候。”
经典的白牛威士忌,酒精含量38
“你不应该再喝了,副队长。”康纳本想抓住亚瑟的手臂,却被后者一把拉开,“酒精会严重伤害你的健康,诱发一系列疾病,影响——”
“影响案件的进展,是嘛?”亚瑟苦笑着插话,“那正合我意,我不想调查这箩筐鬼案子了,你让模拟生命公司再派一名仿生人和你一起去查。”
“不是的,副队长。”康纳摇摇头,“我想说的是,影响你的寿命。另外,模拟生命公司的原型机只有我这一种型号,我需要人类警员的配合来调整我的判断。仿生人并不是万能的,简单的叠加并不会使案件更容易侦破。”
亚瑟以自我灌酒回应康纳一连串的说教。
“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副队长?”康纳突然提问。
突如其来的八卦让亚瑟被酒呛了一下,“什么?所有仿生人都像你这样喜欢问私人问题吗?还是只有你是这样?”
“你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自杀呢?”康纳双手插肩,“无论是俄罗斯轮盘赌,还是酗酒。”
“有些破事一直萦绕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亚瑟低下了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无论我怎么做,都没办法忘记……这些事情,不断地蚕食着我的身心……”
“你可以向心理医生求助。”康纳注视着亚瑟,仿佛一切都很平常,“心理健康问题对人类的影响是很深远的。”
“特么的,你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是1+1=2!”亚瑟突然转身把手中的酒瓶丢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就像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遭遇一样,“康纳,你不曾从小到大。人类给你编程,你就能突然睁眼活过来。但是人类自身不是这样的,他要经历的喜怒哀乐你怕是永远也不能理解。”
康纳没有接话,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他接受的训练使得他保持沉默。
“哎——”亚瑟瘫坐在护栏附近的长椅上,仰头看向被工业云雾遮掩的夜空,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我不信任心理医生。我信任的东西是刚才那支酒,可惜它碎了,就像其他东西一样。这些对你来说很难理解吧,康纳,告诉我,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某个奇怪的科学家在白得瘆人的实验室中对你说些奇怪的话吗?”
这种问题康纳还从来没想过。对于他而言,第一次睁开眼睛是在静谧之岛,那里有伊芙琳和他谈话,教他训练,给他命令。他不存在什么童年、少年、青年、老年,生老病死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反而是虚无的。
“没有,睁开眼睛我就只见到我的上司,伊芙琳。”康纳摇头如捣蒜,“在她的领导下,我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任务,仅此而已。”
“真可悲啊……”亚瑟叹了口气,“你的人生意义仅仅是完成任务而已。”
“说到任务,副队长。我们的调查毫无进展。”康纳突然想起了正事儿,“这些异常仿生人全是不同的型号,制造时间也不一样,异常失控时间也不一样,地点也不一样……”
“一定有某种联系一直被我们忽略了。”亚瑟喃喃自语。
“ra8,也就只有ra8了。它们的共同点就是对ra8的信仰非常地执着,简直就像是某种神话传说,在它们初始设定的代码中绝无可能存在。”康纳像是找到了钥匙,“但是对于ra8的了解我们实在是太有限,那些图案和笔记仍在解密中。”
“信奉神灵的仿生人……”亚瑟怎么也笑不出来,“特么的,这个破世界到底要变成什么鬼样子。所以,你想告诉我的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特么的塑料壳启蒙运动?”
“你有心事吗?副队长?”亚瑟悲悯的样子让康纳有些紧张,“和糖心夜总会发生的事情有关吗?”
“那两个女孩……”亚瑟沉默良久,慢慢开始吐露心声,“她们只是想要在一起而已……她们看起来是真的都深爱着彼此——”
“它们的情绪只不过是模拟出来的,这是异常仿生人的关键点。模拟出来的情绪并不代表它们就脱离了机器的范畴,它们依旧是机器。”康纳打断了亚瑟的同情,尝试纠正这位副队长的基本立场。
“机器,不会有任何感觉。”
“那你呢?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