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顾孟祯权势,尽可打点一切,护林染画,避开月盛星梁决战。
但,林染画借词声誉,拒绝他的提议。
她言,此次决战,必定轰动天下,若避祸于外,难免惹人非议,皇后蓄谋改嫁,存心险恶。
顾孟祯自己便是在意声誉之人,当然理解她的难处。
他特别授意督护台一众,保护好皇后娘娘;暗中传书星梁,不可伤她分毫。
决战,很快结束。
颜余墨留好圣旨,崩逝。
林染画撑着虚弱身子,翼翼怀抱初生皇儿,借由疲倦疼痛,暂时拖住顾孟祯。
不忍画儿劳累,顾孟祯双手接过二皇子,如她一般,珍护在怀。
屏退左右,林染画有气无力,同他倾谈。
“这遗旨,不需公之于众。稍后,我们一起寻个地方,把它烧了,全当是,作别过去,迎接新朝。”
“孩子还小,不知生父是谁,往后,我会教他,明理懂事。”
“你说,好不好?”
随着她,畅想未来美好,顾孟祯笑容,满是甜蜜。
“嗯,一切听凭你意。”
林染画脉脉夸姣,温情美妙。
“那天,在水浅香茗,我藏着一件事,没有诉知伊婖。”
“盛粟十五年,非是我们初见。实然,早在幼时,我便在赏花宫宴,与你有过一次对眸。”
“年岁,不至记事,你或忘得一干二净,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一见如故,恰如亲人。而后几乎每日安寝,我都会梦到你,梦到与你玩耍,梦到与你谈心。”
顾孟祯涟漪柔和,吐露心声。
“你有所不知,我也是。”
“在我心里,你我就是青梅竹马,我陪着你长大,你伴着我通达。”
“你不肯认少年郎,我一直心怀不安,深恐,复见你,嫁给别人……”
林染画表现几分内疚。
“对不起。”
“先前,漠视你之痴情,是我负了你。”
顾孟祯眸意,抒缕缕情切。
“画儿应当清楚,我所求所愿,不是你的歉意。”
林染画别过眸子,故作害羞,顺理成章,面向黑衣人方向。
“嗯,我知道。”
“你想听我,亲口告诉你,我的少年郎,到底是谁。”
“往年,碍于身份,我不能言;今时,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我的少年郎,就是……”
漆夜一箭,飞速而来,林染画按着平日习练之法,为顾孟祯挡箭,准确无误,绝去自己性命。
“当心!”
顾孟祯骇然震惊,空出一只手,扶她入怀。
“画儿!”
他攫然转眸,锐望远处,依稀看见一名黑衣人,收好弓箭,慌忙准备逃离。
林染画瞠目惶惧,瑟瑟忍痛,留下遗言。
“请你帮我照顾孩……我……恩谢不尽……”
顾孟祯迅速收回视线,落目伤处淋漓,心痛,难以言喻。
“好,好,我一定,一定。”
“画儿,你千万撑住,我立马唤来太医。”
林染画轻轻摇头,表示命不保矣。
“少年郎,就是……”
气息渐无,最后一个“你”字,唯剩口型,说完,她便香消玉殒。
亲眼看着心爱女子,珠沉玉碎,顾孟祯五内俱崩,怆地呼天,泣涕如雨。
“画儿!”
他悲愤交加,当即吩咐手下所有人,上山搜捕黑衣人,千刀万剐。
等候期间,他稍稍寻回理智。
贤弟,正在苦苦等他,为庄族平冤,成兄弟团圆。
失去画儿,确然肝肠寸断,若再失去贤弟,他必痛不欲生。
顾孟祯拿起圣旨,抱着孩子,避于山林隐秘处,意图毁去圣旨、除掉孽子。
计策如旧,他会假传先皇遗旨,登上龙座,另立新朝。
理想丰盈,现实却有诸多犹豫。
回思画儿生前一言一语,他脑海,不断浮现过往回忆,有关画儿,亦有关皇上,愧疚萦绕心头,就这么,迟迟下不了手。
随后,方仁舒挺着孕肚,携众赶来,当众宣读圣旨,救下帝瑾王。
月色朦胧之下,众臣齐齐行礼。
“臣等,恭请帝瑾王万安!”
严渝闭着眼睛装睡,胎穿新生,初来乍到,一时不敢言语。
由方仁舒安排,严渝暂住方府,等到帝瑾王府选址、修缮完毕,再行起驾迁宅。
养娘,经过精挑细选,早便请来,一共六名,住在方府客房,随时听候传唤。
方仁舒唤来其中一人,侍候帝瑾王进食。
见之宽衣解带,严渝吓一大跳,赶紧闭上双眼。
新生婴儿,声带发育不完全,他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嘤嘤呀呀之声,拒绝喂养。
见他哭闹,方仁舒合理解意。
“想是饿坏,你快些伺候。”
一听误解,严渝拼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养娘怀抱。
“哇哇哇啊……”
瞧出他的神情,似是不满意这位养娘,方仁舒拂手,示意养娘退下。
养娘小心翼翼,安抚帝瑾王卧躺摇篮,行告退礼,离去。
解决一桩麻烦事,严渝刚松一口气,便听方仁舒,吩咐贴身侍女。
“这位养娘,奉侍不周,你去结清工银,打发她走,换一人来。”
骆昕应声。
“奴婢遵命。”
没多久,又来一位养娘,严渝用同样方法,拒绝喂养。
方仁舒忧愁。
“看来,大王仍是不满意。”
严渝听得一愣。
大王,叫谁?
帝瑾王,不是亲王吗,不应该敬称王爷吗?
难道,帝瑾王的“帝”字,是皇帝的“帝”,本意就是帝王?
这是什么朝代?
怎么既有皇上,也有大王呢?
架空?异世大陆?
骆昕提出建议。
“大王不过刚刚出世,哪懂什么满意不满意?”
“饿病大王,我们吃罪不起,姑娘要不,强行服侍大王用膳吧?”
方仁舒责备。
“胡说。”
“强行,如何能是服侍?”
“大王乃是君主,我们岂可无礼?”
骆昕目色莹莹,充溢苦恼。
“不然,如之奈何?”
“那两位养娘,资历深厚,前者名满天下,后者闻名盛京。大王连她们都瞧不上,她人更是不满意了。”
方仁舒细眉微颦,几分愁苦。
“你去客房,把养娘全数唤来,请大王挑选。”
骆昕发表见解。
“奴婢愚见,大王只是喜欢玩闹,并非真的讨厌那两位养娘。”
“大王是男子,襁褓、幼时,难免活泼。”
方仁舒坚持己见。
“那也不能强喂,岂不有失臣子本分?”
“你先去请养娘,大王若真不满意,我再想别的办法。”
骆昕领命而去。
听着她们对话,严渝心中,万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