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谏咬牙,强颜欢笑。

    “恕我直言提醒,此乃皇后娘娘。”

    顾孟祯鄙薄骄横,睥睨一切。

    “我知道。”

    “又如何?”

    他没好气催促。

    “有话快说,你跟踪而来,究竟何事?”

    听这意思,话都已经说开,钟谏见状,也不藏着掖着,直抒来意。

    “皇后娘娘联合方族中人,设下美人计,诱你入局。”

    “如此浅显之计,顾大人看不出来?”

    顾孟祯刚愎自用。

    “什么美人计?”

    “画儿身为美人,她所行所做,便一定是美人计么?荒谬之谈。”

    “你这话,破绽百出,难以让人信服。”

    “我且问你,方族设谋,怎是浅显之计?方族一众,何时设过浅显计谋?”

    林染画自言自语般,来一句猜度。

    “钟大人莫非在说,以顾大人愚能,浅显之计,足矣?”

    被心爱女子诬害,钟谏差点生怒。

    “皇后娘娘,你……”

    他及时压住怒意,平复心境,冷静以对。

    “顾大人请听,这是不是离间之计?”

    林染画一脸纯真。

    “啊?离间?”

    “何人离间何人?”

    顾孟祯柔声嘱咐。

    “画儿不用理会。”

    他斜睨钟谏,严峻示诫。

    “画儿淳思无邪,你莫教坏她。”

    钟谏抱屈。

    “什么纯思?何从教坏?”

    “是方族算计,方族中人教她这么做,与我何干?”

    “关键时刻,顾大人如若中计,后果何如,你心中有数。”

    “我这是良言劝谏,她才是恶意荧惑,你安能黑白不分?”

    面对画儿,顾孟祯纯情懵懂。

    “她不是阴险之人。”

    转向钟谏,他立时换作狡黠圆滑。

    “呵,我懂你。”

    “无非就是一点嫉妒,一点吃醋,是么?”

    钟谏蹙眉。

    “顾大人之言,晦涩难懂。”

    “你自己作孽,别拖我下水,否则……”

    顾孟祯抢话,语态不近人情。

    “否则如何?钟大人见势不好,急切想要倒戈?”

    钟谏一分厉声,极力分辩。

    “我是说,否则,连个救你脱困、暂时主持大局之人都没有,待你醒悟,回去一瞧,唯见一盘散沙。我们多年努力,岂不白费?”

    “我耿耿寸心,从未做过背弃你之事,你为何总要曲解我意?”

    “顾大人是否还记得,初识那几年,我们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起初,我便说过,互相信赖,则大事可成。这话,你尽皆抛之脑后!”

    顾孟祯揶揄讥讽。

    “贪着你那点私心,恼羞成怒,疾言厉色,至于吗?”

    钟谏惊骇不解。

    “我意在私心,或守大义,你分不清么?”

    没等顾孟祯回复,林染画不着痕迹,施行下一步计策。

    “顾大人,讨厌钟大人?”

    顾孟祯一心回答,觉察不出任何异状。

    “他若阻我路,我自然厌恶。”

    林染画嫣然一笑。

    “我帮你。”

    顾孟祯反应不及。

    “嗯?何意?”

    林染画眸意丝丝,柔情甜蜜。

    “我帮你想办法,除掉他。”

    趁他愣滞,她高声吩咐。

    “来人,送顾大人!”

    顾孟祯慌神,忧心她的安危,想要阻止,却见几名宫女入内,连忙改换敬称。

    “画……皇后娘娘,在下……”

    林染画言辞果断。

    “顾大人放心。”

    “助益好友,为其扫清前路,本宫一定全力以赴。”

    “送客。”

    顾孟祯根本寻不到话口。

    “皇后娘娘,这……”

    目送顾孟祯离去,林染画随即下令。

    “闭门。”

    她先回到凤座,继而,示意钟谏。

    “钟大人,请坐。”

    钟谏谢恩入座,忍不住评断方才之事。

    “皇后娘娘,好狠的心。”

    “识破心思,明知郎情有意,你不感动便罢,居然图谋在下性命。”

    林染画伶牙俐齿。

    “对皇后,存不端之心,你本就罪不容诛。”

    钟谏恭维。

    “娘娘辩才无碍,在下佩服。”

    林染画宽慰之语,含一丝嘲讽。

    “你在本宫这儿,待上两个时辰,再回去,不妨事。”

    “以本宫之见,顾大人不会胡乱揣测,令正亦不像是心气狭窄之妇。”

    钟谏借话,表达心意。

    “请皇后娘娘,放过在下。”

    “在下甘愿以命相护,保娘娘、亦保林族无恙,可好?”

    林染画顺话,往下说。

    “到时,皇上驾崩,本宫孤身一人。”

    “你,可愿休妻,改娶我?”

    钟谏点穿,一语中的。

    “娘娘施美人计,痕迹太过明显,尚需习练一段时日。”

    林染画予以肯定。

    “钟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钟谏泰然。

    “多谢娘娘赞许。”

    林染画提问。

    “钟大人从何时起,寄情本宫?”

    钟谏作答,谨小慎微。

    “在下妄思,一时之念而已,与其说是寄情,不如说是敬慕。”

    “自从迎娶夫人,便作断念,在下心无旁骛。”

    林染画继续提问。

    “仿佛,令正相貌,与本宫有几分相似?”

    紧要关头,最忌引火烧身,钟谏特别强调。

    “回禀娘娘,凑巧。”

    林染画善气迎人。

    “可要当心,本宫崩逝,顾大人孤寂难耐,对令正青眼有加。”

    钟谏从容不迫。

    “任凭荧惑离间,动摇不得在下之志,请娘娘反劳为逸,莫行无用功。”

    同样的话,林染画回敬给他。

    “钟大人魄力非凡,可惜,明珠暗投。”

    “要不这样吧,你倒戈,本宫保你、保钟族姚族、亦保钟赴盟无恙。”

    “哦,对了,还有顾夫人和顾二公子。本宫会接他们母子入宫,护其周全,日后,不论顾大人伏以何罪,他们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可好?”

    钟谏用词,小心翼翼。

    “娘娘,巧以在下心向,比喻自身志愿,在下绝不敢当,实在惭愧。”

    “君后深情,超越生殒,确实叫人羡慕。”

    “可惜,今生无缘。”

    “企望,来世有幸。”

    林染画也作点穿。

    “钟大人,不思脱身之计,情愿留在凤鸾宫?”

    “看来,本宫的美人计,也不一定,于你无用。”

    “钟大人高才,不过尔尔。”

    想到自己甘心中计,比顾大人更是痴笨,钟谏不由得自嘲一笑。

    “呵……”

    林染画善解人意,一番劝说。

    “钟大人不必刻意让着本宫,尽管想法子,逃出去,以证自身清白。”

    “不然,顾大人他们,因此怀疑你、疏远你,如之奈何?”

    钟谏苦笑。

    “娘娘凄言冷语,唯思,为皇上出口恶气。在下心领神会,恭听娘娘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