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舒一边劝说颜余墨,勿付真心;一边暗查顾孟祯,接近颜余墨之因。

    顾孟祯入朝,是为解救贤弟庄韶,这一点,方仁舒早便明晰,只是隐隐感觉,还有别的原因,所以探听查证。

    结果,如她所料,顾孟祯另有狼子野心,觊觎瑜王妃美貌,妄图不端。

    方仁舒速至瑜王府,求见林染画。

    闻听好友登门,林染画允准一见,快步出迎。

    “舒儿。”

    方仁舒依旧守礼,不称画儿,改作敬称。

    “在下方仁舒,恭请瑜王妃金安。”

    林染画扶她平身。

    “免礼。”

    “你来得正好,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方仁舒低眉,莞尔一笑。

    “是,王妃请吩咐。”

    林染画示意内堂方向。

    “进来坐,我再跟你说。”

    方仁舒恭敬一应。

    “在下遵命。”

    入内,安坐,林染画屏退一众侍人。

    她隔着衣裙,轻抚自己腹部,笑脸盈盈,映现几分娇羞。

    “今日,府里郎中请平安脉,欢喜禀告,我身怀有孕。”

    “这事,王爷都还不知,我先告诉你。”

    方仁舒闻言,喜不自胜。

    “此乃大喜讯,在下恭贺王爷王妃,心想事成,切望麟儿弄璋,明珠入拿,成龙成凤。”

    林染画轻拍几下腹部,仿若哄睡孩儿。

    “麟儿也好,明珠亦可,为王爷诞育子女,我满心幸福。”

    她话头一转,关心询问。

    “你和云大人,圆成良宵否?”

    方仁舒笑意一收,脸颊覆霞。

    “王妃突然问这个,羞煞人也。”

    林染画殷切,诉说心事。

    “我这不是想着,你孕育一位爱子,我生下一位爱女,他们年纪相仿,配成一对璧人嘛。”

    方仁舒眸意淳然,看着她。

    “王妃何以明晓,腹中孩儿,是一位姑娘,而非公子?”

    林染画把玩丝绢,姿态可人。

    “我未可知,只是想要一位爱女。”

    她手上动作一停,郑重其事,转回话头。

    “上次,听你说,云大人身手笨拙,令你受伤。”

    “今时,伤愈了吗?我差人送去的书,云大人可有仔细阅看?”

    “实在不行,我找几个人,教教他,哪能次次把你弄伤,让你白白受苦?”

    忆起老爷深情之举,方仁舒羞涩难当。

    “王妃说话,嘴里没个把门,叫别人听去,如何是好?”

    林染画既是安抚,又有催促。

    “这里哪有别人,不就我们二人?你只管说,跟我害什么羞?”

    被她缠得无可奈何,方仁舒顺意答话。

    “王妃赏赐之书,他看了,但是看不懂。”

    “家夫实在天真,估计,没到那个岁数,我等等他,晚些年圆房,不碍事。”

    林染画驳话。

    “二十出头,正是好时候,如何没到岁数?”

    “改明儿,我找人,教教他。”

    方仁舒拒绝。

    “不用不用,多谢王妃好意。”

    “我自己解决。”

    林染画忧虑不已。

    “你又不会,他亦不懂,怎般解决?”

    方仁舒按捺羞意,袅袅倾诉。

    “实不相瞒,闲暇时候,夫妻一同研想讨论此事,别有一番风趣。”

    “我,很满足。”

    林染画埋怨。

    “你俩这夫妻做得,唉。”

    “可怜我家孩儿,无缘嫁得如意郎君。”

    方仁舒劝慰。

    “长子长女,责任重大,其婚事,王爷或有安排。”

    “等你怀上第二子、第三子,我们再商量缔结良缘,也不迟。”

    她正色。

    “我来找你,有件要事禀问。”

    林染画点点头。

    “嗯,你说。”

    方仁舒先是转述。

    “密探上报,顾孟祯、钟谏的交谈内容。”

    “顾孟祯有言,你与他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若非被瑜王夺爱,你必然嫁他。”

    继而,她连连惑问。

    “这是怎么回事?你何时与他青梅竹马?我如何一无所知?”

    林染画一脸莫名其妙。

    “哪得与他青梅竹马?无中生有之事。”

    “如若王爷不引见,我根本不认识他。”

    “父皇降旨,钦定婚约,命家尊家慈,以皇后、王爵正妃之仪,培养我长大。我生来,便与瑜王定下婚约,且是圣旨,岂敢与他人两情相悦?”

    “纵使长辈做主定下的婚约,小辈可以取消,也要等到我长大,拒却这门婚事,才能与顾大人往来。”

    “顾大人何故说谎,欺骗钟大人?”

    方仁舒沉思,断言。

    “不是欺骗,我料,他说的是真心话。”

    林染画一分躁怒,极力辩解。

    “我更是真心话!”

    “我当真不认识他。”

    方仁舒抚慰,分析情势。

    “你莫急,我知道。”

    “王妃仙容玉貌,实在令人着迷,此非王妃之过,却也怨不得痴心妄想之人。”

    “皓堂兄依据顾孟祯种种反应,推测而得,顾孟祯或许生疾,故有谬思,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漫想是真是假。”

    “如有需要,此事,可以用作计策。”

    林染画应许。

    “你尽可谋思用计,若有需要配合之处,我一定效劳。”

    顾大人之语,她越想,越是惴惴不安。

    “他不会,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假称我这孩子,是他的吧?”

    方仁舒绰然处之。

    “王妃勿忧。”

    “他尚存理智,不至病入膏肓,暂时做不出这般愚事。”

    “染皇室亲眷,污王爵之妻,罪当如何?他惜命着呢,决计不敢失口乱言。”

    林染画松一口气。

    “那就好。”

    “留着此人,后患无穷,你快想想办法,除掉他吧。”

    方仁舒忧闷烦恼。

    “瑜王托付信任,委以重任,我实难寻机,斩草除根。”

    “顾孟祯殒命,瑜王失一爱属,缺憾兄弟亲情,倘若记恨,后果不堪设想。”

    林染画簌簌胆怯。

    “可是舒儿,我害怕。”

    方仁舒许诺。

    “王妃放心,我会妥善一切,护你周全,绝不给他一丝可乘之机。”

    林染画顾虑重重。

    “王爷迷了心智,那般宠他,假使愿意赠我,予他欢乐,如何是好?”

    方仁舒哭笑不得,放下礼数,如以前相处,指尖轻点一下她的额头。

    “你这脑子,胡想什么?你把王爷看作什么人?”

    “爱者、友者,王爷两两分明。”

    “于情,你们两小无猜,爱意款款;于朝,王爷不可能为了讨好顾孟祯,羞折整个林族。”

    “王妃高见若何?”

    林染画悬心一落。

    “嗯,你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