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回想方才对话,宁云溪依旧想不通,六皇女生气原因,更别说,何以解决矛盾。

    无助之下,她好声好气,关怀发问。

    “请问殿下,何故气恼?”

    顾忆荷没好气,甩给她一个白眼。

    “公主这话,问得无缘无故,我何时气恼?”

    见她不承认,宁云溪难在原处,怔神半晌。

    “你骤然转变脸色,不是气恼,又是什么?”

    “殿下切莫多思,我并非指责,你言辞做法有误,只是想问清楚为何生怒,尝试纾解殿下心情。”

    顾忆荷一分不觉友善,只觉她在挑事,遂,愈加愤怒。

    “我哪有多思,公主如何不讲道理?”

    “所谓怄气缘由,我早便诉知,你充耳不闻,还要责我没说。”

    “你劝慰于人,便是这个态度?”

    宁云溪目意,一片迷濛。

    “早便诉知?我确实没有听到。”

    “阿兄听到了吗?”

    颜瑜眸意,如出一辙。

    “我也没听到。”

    顾忆荷疾言厉色。

    “公主亲往高府招抚,为我购置宅院,妥善一切。我原以为,你们纳贤之诚,毋庸置疑,没想到,如此轻慢于我。”

    “我说了那么多,你们两人四只耳朵,愣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请问,招抚诚意何在?”

    宁云溪愧疚无地。

    “殿下请息怒,我不是故意的。”

    颜瑜气不过,艴然大怒。

    “本王所见所闻,你一开始彬彬有礼,然后突然不耐烦,最后彻底急躁。全程没提一句为何转变,在本王看来,你就是无理取闹。”

    “小妹妹不跟你计较,甚至想着安慰,已是仁至义尽。”

    “本王个人而言,瞧你不顺眼,亦不想惯着你,你说一句,我就怼一句,忍不了一点。”

    宁云溪慌忙劝解。

    “阿兄请慎言,怎可这般交恶相处?”

    想着哄四妹妹的方法,她小小一试。

    “我给殿下买个礼物,可好?”

    顾忆荷怒容,明显缓和。

    “什么礼物?”

    宁云溪悬心一落,趁热打铁。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金山银山,我都买给你。”

    “但若殿下想要诚意,祈请耐心候我几日,待我稍作了解殿下性情,细细揣度你之喜好,再去挑选礼物。”

    “假使礼物,殿下不喜,我便再挑再买,直到殿下惬心。”

    顾忆荷表露一丝满意。

    “嗯,算你诚恳。”

    宁云溪继续哄话。

    “殿下高兴就好。”

    “意愿什么礼物?殿下但讲无妨。”

    顾忆荷眉梢轻轻一扬,意味鲜明。

    “我心愿如何,月溪公主理当一清二楚,不是么?”

    宁云溪瞬间会意。

    “你是说,太医林大人?”

    顾忆荷恣性发难。

    “我就想看看,我与高冯秋璧,在公主心里,孰轻孰重?公主究竟留才,还是讲义?”

    此事形同,大哥哥和秋璧之间,宁云溪只能择一。

    心兮煎熬,席卷而来,她万分纠结,千般苦恼。

    “纵然阿兄下旨,也无权勉强他人婚事,我如何圆成你和林大人之好?总归,他同意,你情愿,才能成婚相守。”

    “这种事,我怎么帮你?”

    顾忆荷直截了当。

    “只要生米做成熟饭,我相信,暮哥哥不会始乱终弃。”

    宁云溪表示担忧。

    “万一他不负责任,你以后,如何是好?”

    顾忆荷倨傲轻藐。

    “你都有人要,我不愁嫁。”

    宁云溪无语赔笑。

    “是是是,殿下言之有理。”

    顾忆荷迫不及待。

    “公主打算何时,成人之美?”

    宁云溪先行缓兵之计,拖延时间。

    “大哥哥方去,你肯定没有此等兴味,不如等到丧仪之后,我们再行商量具体事宜。”

    顾忆荷任性潇洒。

    “不碍事,我有兴味。”

    “择日不如撞日,今宵,甚好。”

    宁云溪骤不及防。

    “啊?”

    顾忆荷顺势应声。

    “多谢公主玉成。”

    “为了方便公主用计,我就歇在帝瑾王府客房,静候公主佳音。”

    她一气呵成,没有一点顿言,说完,起身行礼。

    “皇叔在上,臣侄告退。”

    见她头也不回,径直离去,颜瑜一时反应不及,良久,方问。

    “她……认真的吗?”

    宁云溪神情,停在惊愕失措。

    “我……也不知。”

    颜瑜还余一丝茫然。

    “要不,你去问问清楚?”

    宁云溪苦恼犹在。

    “话不投机,我问得清楚吗?”

    颜瑜提议。

    “那就找林暮商议?”

    宁云溪赞同。

    “好主意。”

    颜瑜转回话头。

    “童女娘的事,怎么处理?”

    宁云溪思量再三,随即决定。

    “童女娘,与我们交情不深,诉知铜事台机密,恐怕她很难相信。”

    “阿兄寻由,取消她的会试引荐,阻断皇上谋计。”

    “童先生,是个明理人,我找他谈谈,他或能领会。由他循序渐进,劝说三妹,等到童女娘信之,阿兄再行引荐。”

    “期间,为了他们一家安全,我会请他们,迁居月溪府客房。”

    颜瑜首肯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好。”

    “正巧林暮轮休,应该在府,我这便派人传话宣见。”

    宁云溪阻止。

    “阿兄莫急。”

    “听秋璧说,他好像进宫议事。”

    “晚些时候再传话吧。”

    她神态一转,几分局促不安。

    “阿兄,有件事,我瞒你许久。”

    “今诉你知,乞求原谅。”

    颜瑜宽仁大度。

    “不必乞求,亦无从原谅,我不会怪你。”

    “你愿说便说,不愿说,可以继续瞒着。”

    宁云溪毅然决然。

    “转机已到,我想告诉你。”

    颜瑜百顺百依。

    “好,你说,我听着。”

    宁云溪神色,一丝张惶。

    “其实,爹爹与我,在督护台寻亲之前,便已相认。”

    “严谨而言,他和我,相认于前世,督护台寻亲之后。”

    颜瑜云淡风轻。

    “这没什么,何必隐瞒?”

    “你们二者,何时相认都好,我只希望,你们一家团圆,阖家欢乐。”

    宁云溪懦懦解答。

    “爹爹身份特殊,我恐阿兄见疑,故而,瞒不敢言。”

    颜瑜不由好奇。

    “除却念仁盟主,他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期盼多时,终于等到这一刻,宁云溪双瞳,簌簌生泪,激动感动,萦怀交错。

    “前督护中丞,云柏誉。”

    故去多年之人,忽闻他仍在世,颜瑜满目震惊,难以置信。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