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难过心关（上）
读完，张小羽只感觉自己心中某个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般。
他猛然站起身子，张望着可能是纸张主人的存在。
可是对方既然以这种方式将纸张送到他手里，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在原地焦急的扫视，却连一个可疑目标都没有。
没有找到纸张的主人，张小羽似是有些颓然的坐回原处。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手中纸张上宛如诗词一般的句子。
似是而非。
莫名其妙。
这两个词突兀的出现在他心中，让张小羽有些错愕不已。
前者是形容，后者是感觉。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词语？
呆坐在原地，张小羽陷入某种沉思。
直到那宛如哽咽一般的阳光快要散尽，才大梦初醒般将纸张收好，朝着宿舍走去。
自从被金刚伏击之后，张小羽就再也不想晚上活动。
恼怒、警惕，更是一种后怕。
估计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张小羽都不想晚上出现在什么偏僻的地方。
胡昊邀请他晚上出去走走时，张小羽也不避讳什么，直接说他有些心理障碍，不想在晚上活动。
王天远的开端、跟小混混搏斗，到最近金刚的伏击。
这些事情无一例外的都发生在晚上，并且这三次就没有哪次是漂漂亮亮的获取胜利的。
一次被烧了个半身不遂，一次被打到去医院，这一次更是干脆的给张小羽干出了心理阴影。
他是真怕了。
古人云：一个人不走夜路。
诚不欺我啊！
回去之后，张小羽反复的阅读那宛如诗歌一样的句子。
有些不明觉厉。
不过可惜，他没有办法透过这层文字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也不是没有考虑使用系统的探察功能，可只需消耗一点能量值的提示还是让张小羽选择节约。
既然没有超凡力量，那应该只是普通的文字。
将纸盖在自己脸上，张小羽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么浪费时间。
至少自己应该尽可能的变得强大，这样等他下一次面临这种抉择的时候，或许可以多出一条选项。
不能总是以悲剧收场。
张小羽认为自己应该像影视剧里的前辈一样，在面临选择时，朝着给出选择的人另一个选项。
如果实在心中有愧，那就有愧吧。
……
结束了早上的课程，张小羽并没有再像前几天一样从中午发呆到傍晚。
他终于舍得向外迈出他紧锁的双腿，走出他为自己圈禁的监牢。
今天他打算去寺庙里看看。
拜拜佛吧，说不定心里会好受很多。
这是张小羽对自己说的话。
既然向内怎么也求不到自己内心的安宁，那就向外求吧。
寻找一个可以寄托的东西，这是大多数人都在做的事。
观音寺。
抬头看了看上面挂着的牌匾，张小羽随着其他游客一路游行。
最终在一个长长的队伍中停下。
这是寺庙专门为了宣扬佛法，劝人向善，专门开通的一处院落。
只不过因为世上有着诸多疾苦，这里便成为了许多人寻求心灵安宁的地方。
张小羽也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查到这个地方。
而这里的师傅被网友称为：度难大师。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进入到这里，张小羽感觉到自己内心浮现出一种久违的宁静。
自从他从秘境中出来，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享受着这久违的平和，张小羽慢慢打量着周围不断前进的人们。
愁苦、不安等等表情都出现在人们的脸上，让张小羽感觉自己在看一场盛大的悲剧。
人流一点一点的向前挪，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是很快就轮到张小羽自己。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张小羽并不想因为衣冠不整而在这位盛传的大师面前留下什么坏印象。
度难大师看模样已经年纪很大。
他身躯瘦削，双目有些迷离。
像是能够透过这个在佛法中最无用的皮囊，直接看到内在的灵魂一样。
那目光中蕴含着什么？
好似是看透世间苍凉的坟墓，里面埋着的，是不知多少人的过去。
而且他双眼并没有张小羽想象中的浑浊，反而十分清澈。
“度难大师。”
在门后的两个小沙弥关上门后，张小羽也是规规矩矩的鞠躬行礼，并没有任何轻视眼前这位大师的意思。
如同绝大多数华夏人一样，张小羽也认为在某些领域，年纪越大，就越有一种莫名的可信度。
只见度难大师双手合十，抵在眉心处。
“阿弥陀佛，施主，请。”
佛珠在度难大师手中一粒又一粒的拨弄，他的语速很慢，却又让人生不出厌烦。
张小羽甚至感觉对面这位老僧人也是一位异人，不过他也没有过多在意。
他就是来请对方指点迷津的，所以对方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
今天这一遭，就是要问心。
没有客气，张小羽也是直接坐在度难大师的对面，然后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度难大师，张小羽开口询问自己在心底积压已久的问题：“大师，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生命而牺牲了其他人的生命，他是什么罪？”
“罪当论法，我非法。”
度难大师稍微停顿了一下，好像从张小羽焦急的双目中看到了什么。
“一念神佛，一念魔。”
度难大师慢慢说着，向张小羽这种完全不通佛理的家伙讲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晦涩难懂的佛语并没有点醒张小羽什么，就像系统给出的评价一样。
【悟性：下等】
“应当以何解？”
看着面前追问的张小羽，度难大师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却并没有一丝丝迟疑：“无解！”
“应历经磨难，将心铸铁。”
“打铁，磨剑，磨剑。”
哪怕张小羽没有进行任何说明，度难大师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问题所在。
可就像上面说的。
此番心劫，当无解。
至少不该度难大师来帮他解。
这次可以解，那下次呢？
点拨已经给张小羽说明了，但对方没能理解，只能说明他们之间无缘，所以更不该他解。
医生难医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
听到度难大师斩钉截铁的‘无解’，张小羽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脸庞，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请大师渡我。”
看着面前痛苦的众生，度难大师顿时面露怜悯之色。
“慈悲。”
“慈悲。”
下一刻，度难大师一直半眯的双目缓缓睁开。
以度难大师为中心掀起一股无形的风浪，这座观音寺被世人供奉的佛像，有一尊，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睛。
闭眼佛看起来是十分安详的，这就代表着修行禅定，注重修行，关注自己的内涵。
没有任何有求于佛的事情，那么就可以供奉闭眼的佛。因为无事求，所以是修心。
而开眼佛常被当作显灵的一种，它代表着佛要观察人世界的疾苦，并且在倾听大众求救的声音。
故而有，闭眼佛代表修行禅定，修行慧观；开眼佛代表观察世间，循声救苦。
别看度难大师嘴上说此番无解，但实际上解法太多了。
可对他来说，点拨已经足矣，难道真要他给出解决方案？
佛不是许愿机器，度难大师也更愿意让人自己开悟。
一般开解其实也就到此为止，正常情况下，度难大师也不想事事都管。
因为大家的缘分也就只是如此而已。
可面前这个年轻人带着自己的困惑，来到他面前。
请自己渡他。
那就睁眼看一看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再决定是否渡。
有道是：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他心里装着众生，所以他不怕尘埃。
正如那头慌不择路的鸽子撞到佛的面前一样，此番缘再起。
一切都蓄势待发，度难大师却是不着急动手。
他沉声问道：“你且说，你来时看到了什么？”
来时？
张小羽有些迷茫的抬起头，不明白来时指的是什么时候。
是来的路上？还是屋外的人？又或是其他东西？
可问出这个问题的度难大师又怎么会回应。
短暂的思索了一番，张小羽回忆起在门外时人们脸上各种各样的哀愁：“我来时看到了悲苦，好像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泪水。”
众生皆苦。
度难大师暗暗点头。
如此，便是有慧根。
但是对于这个答案，度难大师其实并不满意：“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
看着张小羽眼中清澈的迷茫，度难大师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些东西对这个年轻人来说还是太超纲了。
我之禅语，悟了乃对人弹琴，未悟乃对牛弹琴。
不再等待，度难大师一双肉眼顷刻间与那尊佛的双目建立联系，以一种独特的角度探察起张小羽的困扰。
佛法：明见心禅。
一双可以窥破世间诸多奥妙的佛眼在落到张小羽身上时却像是碰上了什么难题，读起来异常困难。
道经？
怎么看不出路数？
难道是来砸贫僧场子的？
心中闪过几个杂乱的念头，随后度难大师将心境平和，专心观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