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焚尽一切的火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我比较好奇，如果碰上不愿意出手相助的高人，你要怎么打动他们？”
那人收敛表情，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帮你解决煞气的问题，那我会有什么报酬呢？”
张小羽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好像是被刚刚那句话吓到了。
所以那人继续说道：“你应该准备了一笔钱来买命吧？”
“有……有！”
在对方不耐烦之前，张小羽总算反应了过来，立刻说道：“有宝贝！有宝贝！”
“很好，毕竟钱这种东西对我这种修行中人没什么用处，实用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慢条斯理的一句话却听的张小羽后背一凉。
倘若没有系统任务的的提醒，就算一直处于对方的控制下，张小羽也还能骗骗自己，说对方是一个谨慎的人。
但系统任务都提醒了，张小羽必然不会继续自欺欺人。
“高人，我包里有个瓶子，里面那两片叶子是好东西！我无意间得到的，您看一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直挎在身上的小包自动浮起，其中一个精致密封的瓶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
里面有两片绿莹莹的叶子，上面沾着一些雨露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平平无奇。
为了避免对方失去兴趣，张小羽立刻将自己上一次使用的经历说了出来：“我用过一次这东西！”
“当时所有人的身上都散发着光，不同颜色的交织在一起……”
张小羽竭尽全力的去描绘当时自己使用叶子之后的场景，那种丝毫不炫丽却蕴含着难以言明道韵的场景。
在他描述中，所有人都扮演着一种属性，蕴含着不同的色彩，仿佛至高的道路就在其中。
风声渐弱，在这黎明之下映衬着世界的安静。
但此刻张小羽的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如果对方选择直接痛下杀手……
这对他来说是最坏的结果了。
虽然对方还没什么明显的表示，但一直这么拘禁着他，可绝对称不上友好！
瓶塞‘砰’的一声打开，里面沾着水珠的叶子浮起。
不过对方并没有直接尝试使用，而是继续以慢悠悠的声调问着：“水珠？柳叶？这种普通的东西我想不会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还是说……你在骗我？”
“我绝对不会拿我的小命开玩笑！您可以试一下，如果有用，我家里还藏了一份，立刻双手奉上！不过我希望您能解决我体内的煞气。”
张小羽的话并没有引起对方有什么多余的行动，他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张小羽讲话一样，自顾自的控制柳叶漂浮到他面前。
一团黑色的影子缓慢靠了过去，包裹住柳叶。
“嗯？”
疑惑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好像遇到什么未知的难题一样。
犹豫了一会，一团清晰可见面容的灵体漂浮，接替黑影的位置包裹柳叶。
然后张小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沾阴，不沾煞，灵魂也附着不上去？”
他瞥了瞥仍然被阴魂控制着身体的张小羽，看到对方没有半点脱离掌控的迹象，他说道：“我有点相信你刚刚说的了，这或许是个宝贝。”
隐约感受到柳叶中某种东西正在不断飘散，他也不再犹豫，将两片叶子盖在眼皮之上。
霎时间，他像是开启了第三只眼睛一样，对周围的一切有了不同的见解。
周身轻轻掠过的气流，还有自己驱使的阴魂，在这一刻他距离它们的本质更近了一步。
他的视线缓慢拔高，他看到了对面的张小羽，他看到了他自己，他看清了周围的东西！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不自觉的，他口中念出这几句时常背诵的《清静经》，整个人陷入一种问道的状态。
张小羽看到对方完全停止行动，眼珠子勉强转动着。
刚刚随着他将柳叶盖在眼上，那一直控制着张小羽的阴魂再次覆盖了他全身。
之前还能活动的头部立刻卡死，陷入阴冷的操控之下。
“他倒是谨慎！”张小羽在心中怒吼着，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到这个份上，他只剩下两个选择。
第一，等到乖乖等到物品时限结束，领教过这东西神奇之处的对方，张小羽笃定他不会再想着要自己的小命，但难道真的要将自己的一切乖乖奉上，认低做小，隐忍负重吗？然后用自己的一生去等待未来那个不确定的翻身机会？
第二，趁着这个好机会拼尽全力一搏！逃出对方的控制，甚至……杀死他！
不不不。
张小羽立刻否决了这两条路。
“其实，只有一条路！”
对方看到了他，也绝对能够找到他。
张小羽自问他自己没什么遮掩，要是有人想调查他，简直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除非自己开启东躲西藏，否则想要避开有心人的寻找，那几乎不可能。
他用过这东西，就算他这个普通人也确认这东西是没办法言说的好东西！
再加上他不会甘心今后就这么掌控在一个邪徒手中，所以搏一搏这个选项，几乎是必选的。
一念至此，张小羽不再犹豫。
就算全身都不能动弹，被阴魂压制，他有，也仅有一种方法摆脱束缚！
他只完成过两次简单任务，一次是这种叶子，一次是……火符！
下一刻，火苗突兀的从张小羽口中窜出，只是一瞬间就帮助他摆脱了阴魂的控制，灼热的火焰将阴魂逼退，甚至在接触到阴魂时发出‘滋滋滋’的响动。
阴魂瞬间退开，而张小羽同样一秒都不愿意承受火焰的高温，下一刻他的口中吐出一团火球，掉落在地上。
火焰的威力并没有因为掉落到地上而消退，反而猛然向上涨了一截。
火苗眨眼间就跳上张小羽的身体，顺着的裤管一路向上攀爬跳跃着。
阴魂好似无法抵御这种火焰一样，快速脱离张小羽的身体。但火焰却展现了属于它的不凡之处，哪怕是没有实体的阴魂，它也顺势爬到对方身上，好像将对方当成了燃料一般，燃烧的更加剧烈。
而阴魂在不远处痛苦的扭曲自己的身体。它好像没办法离开这里一样，焦急但又迷失方向了一般在那里打转。
风中隐隐传来几声类似恸哭的哀嚎。
但此时张小羽的情况不比它好到哪里去，脱离了控制的他立刻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然后赤身白条的在地上疯狂的打滚，好不容易才将身上的火焰扑灭。
瞥了一眼已经没办法维持形体，逐渐走向消亡的阴魂，张小羽并没有太过在意它。
因为这件事的最终走向，还要看对面这个，能够驱使阴魂的家伙。
一咬牙，张小羽再次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一道符箓，贴到自己身上。
近距离接触张小羽的体表，其内隐藏的煞气顷刻间点燃了火符，被张小羽一把扔到对方脚下。
大火毫不留情的燃起，在这一片炽焰中，张小羽不断喘息的面容被映的通红。
他怔怔的看着这致人于死地的烈火，口腔中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痛觉，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传递。
张小羽张开大嘴不断的吞吸着凉气，就算凉风灌入口中会不断的撩拨他的疼痛神经，但是倘若闭上嘴巴，内部的炽感更是他难以忍受的！
就在这时，那个已经被烈火卷席全身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微微张开双臂，但很快又停止动作，似是在挣扎着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停止了动作，任由大火一路向上蔓延，舔舐他的肌肤。
就算火已经侵入他的身体内部，浑身血水被灼烤蒸发，发出气化的声音，他却始终没有阻拦大火的意思。
火焰依然在加剧，因为它再次从对方体内寻找到新的燃料。
十几道阴魂不断挣扎着想要逃出这个困住他们的躯体，但是早已被驯服的它们在此刻根本没办法摆脱被烈火作为新燃料的命运。
这副躯壳在主人的控制下，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在原地任由大火肆虐。
有些恐怖的场景在对方这种作为下，却显出几分从容。
终于，大火一路爬上了他的肩头，灼烫的火舌开始舔舐他的脸庞。
一直盖在眼皮上的叶子在这时也像到达某种极限了一样，慢慢滑落。露出一对十分出尘的眼睛。
不论过去有多么坎坷灰暗，至少这一刻，他的眼睛是不蕴含任何杂质的清澈。
此时除了头部以外，他浑身的血肉都已经被火焰燃烧殆尽，只余一副骨架在支撑着他的身体。
他没有任何动作，哪怕就算是现在的他，想要杀死一个普通人依旧易如反掌。
可对于目睹全程，已经瘫软在地的张小羽，他却没有任何动手的欲望。
火焰爬上他的头颅，带来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感。
这才让他勉强从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中清醒。
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或者说刚刚他没有出手熄灭自己身上的火焰，今日的终结就已经注定。
就算是他也不能顶着一副骨头架子苟活下去。
这实在……太有失颜面了！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张小羽，而是用残存的气力抬头望去刚擦亮的天空。
“朝闻道，夕死……”
“可矣！”
下一刻，面目全非的头颅坠落在地面，与浑身散落的骨架一起，继续在这烈火中迎接最后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