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叶婉秋走到院里看着满院的梅花飘落,不禁想到了这首诗。
一夜风雨后,花瓣飘落满地。微风徐徐吹来,让刚刚飘落的花瓣在空中漫天飞舞。
梅花如此清幽绝俗,出于众花之上 ,可是当它凋零的时候,飘落在地上,也只迎来人们的碾压,最后也只能与泥土溶为一体。
“明珠,将这院里所有的掉落的花瓣都收集起来,全部拿去后院葬了吧!”
“啊?小姐你……” 没事吧,她好担心啊。
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葬花?小姐到底怎么了?从看到露珠拿来的东西开始就不对劲了。
“去吧,我没事。”
她对着明珠微微一笑,因为她知道明珠只是关心她而已。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讽刺的一笑。
这些梅花尚且有她怜惜埋葬了,可是将军将一百多口人,还有凤家九族那么多无辜的人,可怜他们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就连自己的“尸体”也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
山上只有爹娘和祖父的坟墓,没有自己的,估计也和哥哥一样“尸骨无存”了吧!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一幅皮囊而已,只是她可怜的哥哥……
午夜梦回,她总是看见哥哥一袭白袍已被鲜血染红,而白袍支撑下的身体早已被山上的狼群啃咬的残缺不全……!
那个最疼她的哥哥被她害死了,还死的那么惨烈,连个全尸都不能留下。
而这一切都是拜萧天临所赐,总有一天,我定要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叶婉宁霎那间全身血液乃至于骨髓中,都在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恨意,这种蚀骨的仇恨,让她没有一刻不想将萧天临碎尸万断!
阿宁默默的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树下的叶婉秋,此刻的她双眼无神,神情落寞,脸上全是自责、愧疚的神情,就连同她的周围都散发着一种悲凉的气息。
叶婉秋一转身便看见站在门边的阿宁,不知道为什么,一幌神竟然觉得她与萧天临有两分相似,她想大概是自己魔怔了。
“阿宁,到姐姐这里来。”
她抿了抿嘴唇,慢慢的走到叶婉秋的身边,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想拥抱她,此刻却又不敢触碰她,生怕一碰到后她就会像这树上盛开的花朵一样,突然凋落。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阿宁,阿宁去替你报仇!”
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阿宁,她眼中满是凄然,似乎淡漠了周边的一切事物,只是直愣愣的望着远方。
“汐儿不哭,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了你,哥哥替你报仇,给你打回来。”
仿佛她又在远方看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那个眼里只有她这个妹妹的哥哥在呼唤她。
“姐姐,你不要难过了,任何时候都有阿宁在。”
她所有的资料身世背景,自己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虽然日子是过的苦了些,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为何姐姐的性格突然间变化那么大?
每次看着她孤寂的背影,让她就忍不住的心疼。
“嗯,我们阿宁啊就是我的开心果,有你在,姐姐心情就会好了。”
叶婉秋亲切的刮了一下她鼻子,拉着她的手便走了出去。
阿宁略带稚嫩的声音问道:“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姐姐带你出去玩,吃大餐去。”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阿宁和叶婉秋坐在车上看着车帘外来往穿梭的行人,听着大街上小贩各种叫卖的声音。
过了没一会儿,车却骤然一停,阿宁探出脑袋去看,“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车夫连忙回答道,“宁姑娘,前面好像有人晕倒了。”
阿宁朝着车夫指着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乞丐摸样的少年脏兮兮的躺在路中间,不偏不倚的挡在他们马车前面。
阿宁皱起眉头,姐姐原本出来是散心的,竟然还有人出来捣乱,要是谁再惹她心烦,那她饶不了他!阿宁给了车夫一个眼神。
车夫会意连忙道,“宁姑娘放心,我这就将他拖走。”
车夫连忙跳下车走到那乞丐面前,双手看似扶着他,实则是提着他强行拖往了一边去。车夫好歹也是幽冥阁中的人,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看着这幅情景,周围不少人群开始侧目,心道着马车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的车,这乞丐挡了人家的路,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原本有好心人想上去帮乞丐求个情,可是一看到那马上的标志,顿时不敢上前了。
这是叶丞相府的,京都里谁人不知,丞相府的二小姐,京都第一的美才女叶婉琳,嚣张跋扈,街上凡是谁惹了她,便是直接一顿毒打,他们可不敢去招惹,谁叫人家有个厉害的爹呢。
只不过,不是听说已经被封为贵妃进宫去了吗?
大家眼看着乞丐就要被拖走了,突然车里却有了动静,一道清冷的声音陡然滑出,“住手。”
车夫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望着马车,“大小姐?”
原来马车里的是相府的大小姐?围观的群众恍然大悟,不过过了一会儿,又狐疑了起来,相府的大小姐吗?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甚至都以为叶婉琳才是大小姐呢。
可前阵子这位大小姐突然冒了出来,成为皇上和战神王爷争抢的对象,不惜大打出手。
一时间围观人群伸长了脖子,都想要看看这个相府嫡女。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从车厢里露了出来,白皙干净的手指撩开车帘,递出了一锭银子,帘子里面的少女对外面的车夫道,“你把他送去药铺吧。”
车夫立刻将人松开,恭敬的接过银子低下头道,“是,大小姐。”
他心里暗暗的想,他们的阁主夫人真是人美心善,若是遇上他们阁主,那都是直接便杀了。
那乞丐这会儿像是也悠悠转醒了,他迷糊间听到了她的话,似乎是要送他去医馆之类的。他呆呆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高大马车上的相府标志冷嗤一笑。
“小可贱命一条,就不劳费心了。”说完转身便一瘸一拐的走开了。
四周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乞丐胆子可真不小,人家不追究他还给他银子看病,可他居然还不领情?
叶婉秋脸上无波无喜,她没有如群众那样嘲笑乞丐的不知好歹,也没有对他的破败狼狈露出同情怜悯的表情,她只是淡淡的看去一眼,就收回目光,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