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太大,有一扇靠着涪水的小纱窗,已经被灰尘铺满,一圈生锈的铁丝锁着窗沿,使劲拉开,银白色月光便踊跃了进来,整个房间笼盖了一层静谧且灰蒙蒙的不真实感。
他还依稀记得,这里是自己曾经的卧室,自己小时候在这里生活了好些年头,可以说童年的大半时光都是在这个小房间里度过的。他父母的样貌已经渐渐记不清了,但奇怪的是,以前他翻遍房子,也没找到父母的任何照片,只有眼前这些瓶瓶罐罐般的物品还记载着过去的回忆。
人一旦陷入回忆很容易多愁善感,对于青春期的唐景来说也是如此,他不由得有些心情低落,现在还有个江婆婆算是亲人,一旦以后她老人家也走了,自己在这个世上可以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哪怕他性格乐天到时候恐怕也难以接受这种孤零零的感觉。
翻开白布,抖了抖灰尘,漫无目的的看着眼前这些老物件,的确如江婆婆所说,很多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奇怪东西,他不由得好奇自己的父亲的身份,怎么会捣鼓这些叫不上名字的古怪玩意儿。
不过他也没有随意去触碰,他不太愿意接触不了解的东西,万一有什么病毒就不好了,想到这里,唐景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这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吗?
窗外忽然吹来一阵凉爽的河风,又是一阵灰尘被吹起,白布也被吹得哗啦啦摇动。这时候,不知从什么角落里突然被吹起一张纸晃晃悠悠的飘到了唐景的脚边。
这是一张画满了怪异图案的黄纸,他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回到客厅,在白炽灯下注视良久,却越看越心惊,这上面涂涂画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类似于涂鸦的符号,一眼看过去很混乱,乍一看却很工整,密密麻麻的得有个几万个左右,零零碎碎却又浑然天成,不知不觉唐景竟然沉醉其中…
夜风撩拨窗帘,偶尔几声野鸟啼鸣,伴着窗外的车喇叭,树叶哗哗啦啦响,像静谧夜空里的安魂曲。
……
砰!一道又一道剧烈的轰鸣响彻唐景耳畔,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这里烟波浩渺,神秘气息流转,无尽长河悬挂高天奔腾浩瀚,星辰日月镶嵌大地散发炽烈光芒,整个世界轰鸣不断,时而有仙鸟盘旋颂音,时而神府在隐现开合。唐景惊疑不定,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道人影矗立着,他不由自主的向那人影走了过去。但即便走了再久,也始终看不清楚,对此唐景又有了强烈的既视感,这个背影他以前看见过,很久以前,具体多久已经记不清了,但自己不过才十几岁,怎么对此有种千百年前就见过他的印象?
难道自己在做梦?唐景疑惑不已,自己刚刚貌似在观看什么东西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是那张黄纸?那难道是什么催眠的符咒?唐景暗自吐槽,自己这两天自从在那条路上遇到那个怪异老头之后,让他感到疑惑的事就没断过。唐景的直觉很准,自己似乎是掉进了什么圈套里,有人在针对自己,可他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屁孩值得被别人惦记什么?
随着唐景满腹狐疑越来越重,那道背影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他,穿着一件奇异的黑白色长袍,连长发也是黑白相间,整个人散发一股迷蒙气息,他似乎在负手而立,注视着远处的山峦星辰,整个人宛如云上仙神。唐景的既视感越来越强烈,他此时居然没有了恐惧和疑惑,竟无比渴望此人转过头来让他看一看脸,他笃定自己一定在哪见过他,说不定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某个老舅什么的。唐景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摒弃这些搞笑的念头,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没有动静,只是这片奇异世界突然停止了轰鸣声,渐渐的一个悠远的声音飘来,唐景竟然觉得这是整个世界在说话。
“哈哈,岁月就是如此奇妙,轮回更是无穷恐怖,贫道都快忘了,多久没有再临这片人间世界。”
唐景听着这人说话,越发觉得熟悉,说到:“你…你到底什么人?这里是哪?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你的体内流着大恐怖之物的血脉,贫道曾经欲要斩尽它,但终究难以实现,它会伴随你的一生。你不是个平凡之辈,终究要奔逐大道,能打破一切轮回,贫道等着那一天。”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唐景耳畔轰鸣。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我是什么天命之子吗?诶,我是不是什么天命之子啊?你那么能耐帮我看看我父母去哪里了呗?”唐景急忙吆喝,想从这些奇怪的方面印证这自称贫道的家伙是不是自己做的梦。
倏地一下,那人气息变了,变得恐怖无边,仿若在震怒,似乎自己无意间触怒了他的逆鳞,黑白色道袍奔腾,空间在颤抖,唐景顿时感觉自己像只蚂蚁在被烈日焚灼。
“父母…多说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你以后就会明白,因果循环只能由你自己追寻”。随着一段无情但隐约带着无奈的话语,那人瞬间回头,唐景只看见那人的眼睛里仿若有黑白神链飞出,锁住了自己躯壳,一下子天昏地暗,唐景瞬间痛苦不堪,青筋暴露,却丝毫不能喊叫,一切开始崩塌,彻底昏迷前唐景最后的念头是,玛德,老子最近是不是犯了太岁……
不知天在何处,不知云往哪飞,蛇虫鼠蚁皆是这方真灵,狼狮虎豹俱是此间血肉。树花
两折成落泥,月海相隔终不聚…
仿佛过了几万年,又仿佛一霎那,一阵急促的铃声侵袭入唐景脑海,一个激灵,这个悲催的男孩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
浑身酸麻是他的第一感受,他挣扎着,揉着脑袋,自顾自的呢喃些听不清的话语。扫视了一圈,自己正躺在客厅地板上,难怪感觉做梦的时候凉飕飕的…
“做梦?先前真的是梦吗?”唐景一下子想起了先前那奇怪的梦境,那个自称贫道的神秘人,如果是梦,那也过于真实了,那种压迫感和束缚感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突然,一股怪味飘进鼻尖,他面色一窒,难道?他
低头一看,只见地板上一摊透明液体,连带着衣服裤子都湿透了…
从小到大没这么丢脸过,虽然周围没人,但他依然羞红了脸,这都十八了怎么还会尿床呢?不对,尿地板?
他赶忙起身,不顾身体的酸麻,来到卫生间,此时天刚蒙蒙亮,待会还得去学校呢。
换下脏衣裤,正准备清洗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异常,自己的双臂上竟然密密麻麻爬满了奇怪的符号,一眼过去恐怕有上万之数,居然是昨晚那张黄纸上的符号,就像被拓在他皮肤上一样。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令人鸡皮疙瘩起一堆的符号,百思不得其解,昨晚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或者有人趁着自己熟睡给自己刻上了这些神秘符号。他疯狂的用水冲洗,但这些符号就像是长在他手臂上似的,就算把皮肤揉得生疼依然没有变化。渐渐的随着水流的冲洗,手臂却开始如同被火焰灼烧了一般,不多时便觉得难以忍受,甚至冒出了浓烟,他呲牙咧嘴,立刻结束了冲洗,被这突如其来的浓烟熏的够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疼痛感也随着浓烟一起消失了,他盯着镜子中双臂位置,那些符号还在,只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像是更加神秘,更加…灵动?
唐景深吸口气,这时他才看见,水池居然被染黑了,就像落入了烧成灰烬的纸然后搅浑的一般。看到这里,他才想起,那张黄纸,于是他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额头浸出细密汗珠,他怀疑有人趁他沉睡时把黄纸的内容用某种方式给留在了他手上。
虽然没有证据,但眼下这种情况令他不得不往这些方面去想,换好衣服,身上那种酸麻的感觉在刚刚手臂被不知名力量给灼烧后就已经消失了。
今天要上学了,也是高考前的最后两周。从小到大最大的意外就是父母的失踪,最近却开始被这些诡异的事情所影响,唐景毕竟还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青年,他再怎么心大乐天派也不免有些慌张。
刚刚折腾了好久,此时已经天色大亮,明媚的阳光抚慰着唐景不安的内心。
“算了,还是暂时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了,多半是关心则乱,等我高考完再说吧”。唐景平复了心情,他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面对高考这一人生大关,他未来如何就看这一次了。
学校一如既往的热闹,即使临近高考,许多学生依然活跃于操场小卖部,三三两两的学生朝气蓬勃,摩肩接踵,岁月还不曾在他们中显露威仪。
最后两周,老班并没有给予唐景他们班过多的压力,大家已经绷着弦坚持了三年,还是得适当的放松,不然揣着压力去考场只会适得其反。
唐景来到班里,整个班级静悄悄的,有很多学生已经在默默自习了,学风这东西就很奇怪,只要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会渐渐跟着改变,跟外面喧嚣的犹如菜市场般的气氛丝毫不同。一些同学看见班长来了,很多都打了个招呼,接着继续复习。唐景也微微点头,他作为班长,在班里人缘相当不错。
不计较得失是他为人处世的一个原则,他不是那种闭塞的人,有人问他问题,或者需要他帮助,他都会不遗余力,虽然看着吃些小亏,但最后往往会收获不错的成果。
但他也不是傻子,一味的纵容也不是他的风格,比如老班的孙女,骄纵惯了,这些年也被他怼的服服帖帖。
他看见老班没来,就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些课间安排,刚回到座位,门外急匆匆跑来一个女生,没等唐景拿出书,就一个劲的抓着他喊:“班长班长,我爷…班主任叫你有急事!”
唐景无奈的看着女生,说到:“我说张惜燕,你这咋咋呼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的掉啊?这都三年了,等哪天我不当你班长了,谁来管你啊?”
说完刚刚还静默的同学们便哄堂大笑,这也是常事了,作为班主任孙女,向来是班里大姐大,但却被唐景克的死死地。光论嘴皮子,十个她加起来也占不到唐景便宜。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已经开始吆喝:“你们以后结婚不就可以管一辈子了吗?”
唐景当时就喝止了起哄,这种玩笑他觉得有些过了,毕竟张惜燕是个女生,现在也没惹自己,可不能太过分。
当即便拉着张惜燕出了门,她这次倒是反常的没有唇齿相讥,只是有些红着脸的看了看走廊底下操场那些打球的学生。正了正脸色,招呼唐景跟上,一路上唐景问来问去找他什么事,张惜燕也罕见的没有接茬,只是到门口敲了敲门,才对着唐景轻声说了句:“出事了,我爷爷说这事跟你有关,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总之你先进去吧…”
听见门里老班招呼唐景进去,张惜燕返头,恢复大咧咧的气势说到:“你待会儿要回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哦。”说完便走远了。
唐景看张惜燕今天这反常的风格,微眯着眼,不知道老班要告诉自己什么,出什么事了?
打开门,只见办公室里居然有好几个人,都是中年男人,应该都是学校方面的人,其中他只认得教导主任和老班,各个神色严肃,暗自嘀咕,看来是有重要事情了,该不会是关于我先前拒绝学校请求那件事吧?自己虽然没有答应学校提供给自己的大学名额选择,但也不至于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层开会来决定自己一个小小高中生的去留吧?
心情有些忐忑,他表现出乖巧的样子,报了个告。
其他人眼看着他进来,齐刷刷的看向他,唐景饶是社牛也遭不住这种情况,当即低下头不发一言。
还是教导主任开口,对着其他人说:“这件事家属那边倒是没怎么闹,也不明白他们怎么想的。但是学校方面还是感受到了压力,上面已经敦促我们配合调查了,那两个学生都在接受调查,我们现在面临高考,还是尽量减小影响,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吧,这也是为了他们好,这件事…还是得作为班主任来说合适些。”其他人也都点着头沉默不语。
唐景却皱起了眉,他隐隐有些不安,什么调查?难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回想自己这两天的经历,除了那些怪事,自己也就昨天跟林白他们三个玩了一天,能有什么事情会叫来我?
正在头脑风暴中,老班却轻轻拍了拍唐景,他抬起头,其他几人正在面色凝重的收拾文件,教导主任光头满脸胡渣,对着唐景粗声粗气的说到:“这位同学,呆会你的班主任要告诉你一些事,你做好心理准备”没等唐景询问,就叹了口气,几人相继走出了办公室。
面对疑惑不解的唐景,老班招呼他坐下,他给唐景倒了杯水,有些失神的凝视着杯子里冒着的热气,过了好一会,似乎在犹豫怎么说出接下来的事情,直到课间铃声响起,唐景实在坐不住,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班苍老的脸庞才略微动了一下,他瞟了眼唐景,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唐景。
“这是…”唐景有些惊异的看了看。
“昨天晚上,我们班的学生,荀言,因为意外车祸,重伤不治,于昨天晚上,当场死亡
…”班主任此刻声音很轻微,甚至有些颤抖,说出了这么一段令人难以置信的讣告。
唐景的大脑轰的一声响,死…死亡…?
他握着文件的手不住的抖动,上面赫然便是学校收到的死亡通知单:荀言,年龄十八岁,于昨日晚间被撞身亡,现场并未发现肇事车辆,有两位学生目睹了案发现场并报案…
几行简体字,却带给唐景无限的不解,恐惧和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昨天还一起有说有笑的活生生的人,隔天就天人永隔,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尽管唐景努力克制,但仍然压制不主身体的颤抖,第一次面对别人的死亡,他下意识的觉得不是真实的。明明生龙活虎的荀言,怎么可能会死?
不对!唐景却立刻想起,昨天他就觉得荀言不对劲,平时沉默寡言的荀言那些令他疑惑的举动,还有厕所那一幕遭遇,让他觉得事有蹊跷。他一遍一遍的看着死讯,脑海中回忆着昨天种种,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没有丝毫线索。
看着唐景阴晴不定的面容,老班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学生他很喜欢,先前教导主任来跟他说荀言的死讯,他也大吃一惊,当听见警方通告说,昨天荀言接触的最后三人是他们班的林白,窦波和唐景,他就知道,可能事情已经不可控了。荀言意外死亡,他非常痛惜,毕竟是自己教导了三年的学生,却在高考前临门不进,永远离开人世,他丝毫不比唐景的震惊少。想和他的家人联系,奇怪的是,他的家人似乎不怎么悲伤一样,全程冷淡,但是,最后却提到了让一个人去参加荀言的葬礼,这个人就是唐景。
对于这个要求,老班非常不解,他想亲自去和荀言家人沟通,但却被电话告知,他们已经将荀言的遗体接回了家,只留下了地址,说七天后务必要让唐景去参加遗体送葬。
老班不知道唐景在想什么,犹豫要不要告诉唐景这些事,他不明白荀言家人是否和眼前的学生有什么纠葛,以至于必须让他去送荀言,但高考在即,他不想影响唐景的心情。如今唐景已经知道了荀言的死讯,可以肯定,唐景心里绝对不好受。
怎么办?这是老班的心思,也是唐景的困惑,他现在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想去看一看荀言,他对于昨天荀言的奇怪举动非常怀疑,这两天经历了很多怪事,他越来越感觉这些事情与他有关,包括荀言的死,包括身上莫名其妙的符号,包括那个奇怪的梦,包括荀言的怪异举动,包括那个葫芦,包括前天走夜路的经历,这些种种都让他感觉自己正在走进一个精心布置的阴谋里面,尽管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和证据,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直觉。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去见荀言最后一面,否则自己高考时也会内心难安。这个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昨天表现的太反常,身上说不定有什么秘密,通过昨天对他微表情的变化,他觉得这个秘密或许跟自己有关。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余光却突然瞥见窗外有一个女生在偷看,他没有理会,只是皱着眉对老班说到:“老师,荀言是我好朋友,我想去送一送他!”
老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还没跟唐景说荀言家人的要求呢,他怎么就急着说要去送荀言,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瓜葛?当下便语重心长的劝道:“小唐啊,额,这种事情怎么说呢,荀言那小伙子的确很可惜,这件事老师准备亲自去看望他的家人,你呢,额,虽然有点过于干涉了,但还是复习对你更重要,你明白吗?”
唐景听出了老班的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荀言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情复习?不把事情弄清楚,他也静不下来心。没有回话,他默默的发着呆。老班叹了口气,他以为唐景心意已定,便说到:“唉,告诉老师,你跟荀言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啊?还是说有什么亲戚关系?为何就非得去?”
唐景跟荀言当然没有瓜葛,他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不想当个被动的傻子,他觉得去见荀言最后一面肯定会有什么收获,解开自己的心结。
老班见唐景没说话,似乎打定主意要去,也不再阻拦,便告知了荀言家人的转告,唐景也惊讶于他们的态度,更加认定这事与自己有关。又跟老班交谈了一些细节,了解到了林白两人的经历,他暗自决定去见一见他俩了解当时的情况。
正准备回教室,被老班叫住,只见老班取出了一个诺基亚手机,他取出里面的磁卡,又插了一张进去,把他交给唐景,说到:“老师知道你的家庭情况,昨晚本来就想跟你联系的,找不到你,这个手机你拿着,不是新的,但也挺耐用,我这有款备用的,看你办不了卡,也给你新买了一张,里面有我的电话,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公开,你明白的,高考在即,这件事等它自然发酵吧,这也是学校的意思。”说着,掏出另一款黑莓,插入了先前的卡。
唐景看着手里略微脱漆的手机,久久无言,心里一阵感动。老班待自己如此,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报答,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师生关系,更接近爷孙情感了。从小到大,对自己如此好的,也不过这么二三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