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刺入胸膛的水晶枝条疯狂增殖。
在他的裸露皮肤的表面交织，纸条带着鲜红的色泽，直到遍布尤里的全身。
如果透过这些枝条的痕迹，能够明显感觉到，上面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韵律。
“是次级循环系统构建完成了。”李道显心道。
他瞳孔深处流转着淡金色光泽，“脑域枯萎是假象，是将自身意识外放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波动，应该很快就会重新充盈起来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监测屏幕上的生命体征突然剧烈波动。
原本平直的脑域波动数值陡然上升，不仅没有了之前颓势，反而显得异常活跃，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脑域枯萎，生命垂危的样子。
“很大胆，也很有意思。”玛姬导师目光投向尤里，将尤里的当前情况看了个大概，“算是将自己的天赋特点发挥到极致了，运气也不错，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应该能够得到一个不错觉醒天赋。”
扎克笑着说道：“只是不错？是完美的天赋。永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当然，对于规则巫师来说，他们与规则共生，同样已经获得了永生，所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是听了扎克和玛姬两个导师的话，节目组的观众们一片哗然，他们只能通过高强度的弹幕表达自己的激烈情绪：
“永生？这是小巫师能够得到的天赋？”
“混沌启蒙，永远滴神！”
“如果用尤里的血，是否会存在延缓衰老的效果？”
对导师来说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大部分巫师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永生意味着只要他们避开战乱，不去冒险，就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打磨自身，不断精进，也意味着源源不断的探索机缘，就算是一头猪，只要能够永生，都有机会能够成为规则巫师。
这就是最强天赋，没有之一！
……
教堂内，尤里感觉自己在同时经历死亡与新生。
水晶荆棘刺入石碑化作的“心脏“时，他清晰听见两个重叠的心跳声：一个来自正在结晶化的现实躯体，另一个源自石碑内部，深邃而又瑰丽的某个区域。
他能够感觉到，石碑内部的空间像是无穷无尽，又或者是这种无穷尽的力量带给他的错觉，石碑就像是一个媒介，帮他关联了一个未知的存在。
当两种心跳逐渐吻合，碑文仿佛活了过来。
“汝须拒绝所有指令……“的划痕开始扭曲，“所有真实皆为虚妄“……的划痕开始坍塌，他书写的内容“我已死，故永生”被拆解成线条，开始逆流向上席卷。
尤里福至心灵地将手中的水晶刺入自己的的心口，混合着水晶碎片的鲜血喷在碑文上。
下一刻，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贴合在石碑上，水晶从他的手腕、心口、脚踝贯穿。
尤里的眼前看到无数的画面。
被巨龙撕碎、在星界迷失、遭反咒吞噬、被元素魔法湮灭但这些恐怖画面在他眼前闪烁。
与此同时，在外界，尤里的身体上，手腕、心口、脚踝也同样出现了空洞。
从空洞中延伸出来的水晶，瞬间碎裂开来，化成了满天的晶莹碎屑，每一块碎屑，里面都仿佛闪烁着奇怪的影像。
教堂的彩绘玻璃上，无数的尤里的身影正在以不同的方式死亡。
但是他们在死前，都在不断的重复着黑色石碑上的三句话……
“快看尤里的脑袋！“随着一个弹幕忽然出现，观众也将目光锁定在尤里身上。
尤里的脑袋也忽然出现了一个空洞，笼罩在他周身的那些水晶碎屑，全部逆转为蓬勃的生命力注入尤里体内。
半透明的水晶胸腔，关联到了尤里的脑袋之中，每次搏动都喷涌出暗红与亮银交织的魔力洪流。这些能量沿着水晶流动，又扩散到皮肤纹路游走，所过之处衰竭的器官纷纷结晶重生。
扎克导师吹了声口哨：“漂亮！他在用现实躯体的死亡为意识供能，同时用意识世界的存在反哺现实——通过矛盾凝聚存在，通过悖论完成自我。“
……
与此同时，教堂顶端的彩色玻璃轰然破碎。尤里仰头看见无数自我倒影从天空中坠落，每个“他“都在做出不同选择，而这些可能性最终汇聚成洪流注入石碑。
本能的，尤里感觉到这些都是好东西。他伸手想要抓取，却发现自己的手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这些碎屑。
自己无法触碰！？
当最后一个光点消失时，石碑表面变成了水晶，倒映出尤里稚嫩的面容。
他看着眼前的石碑，看着上面的划痕，轻声说道：
“存在即悖论。“
魔化大厦大厅的警报声忽然沉寂。
所有的检测数据大幅上涨，维持着相当稳定的健康指数。
尤里缓缓睁眼，瞳孔中深绿色的光泽外溢，这是他体内充盈魔力的体现。
他的心口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皮肤，但是只有他能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体内，水晶凝聚成的身体，正在有力的跳动着，源源不断地从外界摄取魔力，并炼化融入到自身。
他打开了魔药辅助系统的个人界面，在原本的天赋下面，出现了一个新的天赋，是暗金色的。
【永生：你的存在是恒定不变的，你不会衰老，即使是死亡，你也可以通过汲取混沌气息再次苏醒。】
袁华怔怔地看着魔力透镜反馈的深层图谱，尤里的身体状况，虽然不及露西，但是觉醒的效果也远超均值。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扎克导师大笑，“未来可期，真正的未来可期。”
戈登笑着对尤里说道：“过来吧，尤里，虽然你的觉醒已经证明了你的魔药，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来交流一下。”
尤里走到前台，导师们看着他，同样的，观看节目的观众，也在这同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他。
戈登开口：“你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式，以自己的天赋作为媒介，进行启蒙魔药的熬制的？”
尤里回答道：“感觉，我觉得我的天赋可以变得更好，而且在过去的这一周时间中，我很多次在尝试熬制魔药的过程中，发现使用混沌强化的时候，魔药的变化或多或少会偏向于这一方面，于是我就有了这样的猜想。”
“在这个过程中，魔药辅助系统帮助了我很多，很多我观察不到的细节，都是魔药辅助系统帮我指出来的，还有不少想法，都是魔药辅助系统帮我完善并实现的……”
扎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戈登，那眼神好像在说：“没想到你也会让小巫师在节目上做广告？”
《小小魔药大师》节目为了主推魔药辅助系统，这是目前所有人都知道的并且也是公认的事情，但是让小巫师们来念广告词，这就有点不太好了。
扎克笑着说道：“你可以不用按照节目的流程来做什么，没有人可以要求你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因为在节目之后，你就会加入到混沌魔酿学派。”
尤里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扎克的意思，歉意地说道：“抱歉，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这不是广告，节目组导演也没有和我说什么，我只是单纯觉得魔药辅助系统很好用，包括这次魔药熬制，灵感的来源，我也用了魔药辅助系统。”
戈登笑着对扎克说道：“看来这是一个真实的评价，而不是广告。”
玛姬则是走近了尤里，用意识轻柔地触碰尤里的意识：“很不错的融入程度，虽然同样容易精神失常，但是相对于正常的混沌启蒙强了不少，一部分因为启蒙仪式过程中的自我锚定，另一部分则是这次启蒙的核心是在自身天赋之上的延伸，而不是额外附加一个天赋，这会带来更多的掌控。”
“简单来说，这次启蒙虽然给你带来了巨大的提升，但是同样也有副作用。不定认知和纯粹立场，这两个认知方面的问题是你意识存在的核心部分之一，换句话来说，你没有办法改变这种认知思维，这两个特性会伴随你一生。”
玛姬起身，对尤里说道：“不过，总的来说，恭喜你，赌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玛姬没有在节目中详细说，而是选择了通过心灵共鸣的方式，将她看到的这两部分内容告诉了尤里。
“不定认知，会让你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任何一件事。纯粹立场，会让你对对任何事，任何选择，都必须包含对立选项。”
“听起来好像不太严重，但实际上，你要考虑到，巫师发展至今，就是因为他们有一部分确信的知识作为基础，并以此延伸出来如今的学科。有了不定认知这个特质，你与正常的知识体系几乎就无缘了，天然锁死在了混沌魔酿学派……”
“这个特质不一定是件坏事，或许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即使你怀有怀疑，你也可以尝试以一部分内容作为尝试的方案……”
实际上，这种认知比较棘手，玛姬现在在做的，就是尝试通过心灵共鸣，对这两个偏向于负面的特质进行引导，让它们的影响减小，至少让尤里有一个足够的适应期。
……
在尤里和导师们交流的时候，李道显则是控制着魔药辅助系统，详细扫描着一枚黝黑的石块。
在石碑蜕变时，遗落下来的物质随着剥落的过程消失，或者说融入到了无处不在的混沌规则中。
李道显通过魔药辅助系统，控制着启示树，努力收集，在面对四散的物质，也只是收集到了巴掌大小的这一块。
【悖论结晶】：在特殊环境下，经过混沌的浸没从而引起的特殊材料，并非实体也并非幻象，具有特殊的作用，可以用作材料、祭品等。
李道显将悖论结晶收起来。
他能感觉到，这种材料应该有很大作用，只不过自己目前的见识和能力有限，无法看出悖论结晶的效果。
李道显抬起头，正好看到尤里和导师们的沟通结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袁华在李道显的耳边轻叹一声：“可惜了，露西和尤里他们的启蒙仪式完成的太好了，只怕他们要成第一第二了。”
一句可惜了，李道显就知道袁华的想法。
因为混沌启蒙的不确定性，所以袁华大概率就是在等待这两者熬制过程中出现意外，只要稍有意外，他们大概率就会跌落到最后几名，说不准能直接包揽倒数。
但是现在，露西和尤里两个人的启蒙效果拔群。
虽然整个过程那中，两个小家伙对于启蒙仪式的运转原理不清楚，大部分内容都是做出了选择之后由混沌赐予的，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最终效果很好。
魔药的胜负，非常简单，就是看最后的效果。
现在效果在这里，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大概率这两人就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了。
露西完成了自己的混沌篇章的书写，获得的天赋和觉醒之后的基础属性增幅浑厚到可怕。
尤里更是获得了永生的天赋，虽然是原有基础上的延伸，但是这种效果就足以震撼观看的人了。
李道显说道：“这就是混沌启蒙，下限或者很低，但是上限同样很高，付出一些代价，得到更高的收获，这和你们学派的理论有点像。”
袁华摇了摇头：“差别很大，我们的转化归根结底，还是归于秩序，是在一套两仪、四象、五行、八卦这样的特殊认知之下进行的失衡转化，但是混沌启蒙不是，与其说是转化，更像是被混沌重塑。”
李道显轻嗯了一声，目光投向了莉娜。
袁华也看了过去：“莉娜真的按你说的做，加入混沌骰子。哎，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又是一场赌博。如果她赌博失败了，我估计会劝她不保持现状，不要服用了，如果她成功了，那么混沌启蒙估计要大出风头了。”
袁华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出身自然和谐学派，机缘巧合之下，又跟随着玛姬导师学习。
他很清楚，无论是古典炼金、自然和谐又或者心灵共鸣，他们都是在一套已知的规则之下运行，如果和混沌魔酿相比，这三个学派都可以说是同一个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