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村民的议论,乖宝总结出几个线索。
其一,何憨憨和他的妻子桂芳感情不和睦,平时桂芳经常打何憨憨。
其二,平时桂芳掌管家里的钱财。
其三,两人有个儿子,但儿子跑到边关当兵去了,好多年没回家,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其四,贫贱夫妻百事哀,家里穷。
其五,何憨憨从小就憨傻,脑子不灵光,但干活挺勤快,在村里口碑还不错。他妻子桂芳比较泼辣,经常跟别人起冲突。
甚至有个大娘恨铁不成钢,唾沫横飞,说:“憨憨,你傻啊!干嘛说你把人打死了?”
“你打死的,你就要被拉去菜市场砍头!”
“你说她自己死的,不就行了?哎!傻啊!”
何憨憨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嚎啕大哭,心里后悔极了。
乖宝听见那些话,有些头疼。站在官府的立场,她不希望别人为了脱罪而撒谎,因为那样的话,真相就被谎言掩盖。
她想一想,向众人解释:“打死人,不一定要定死罪,因为分很多种情况。”
“比如,激情杀人和预谋杀人不一样。前者酌情轻判,后者重判。”
“比如,因为意外,失手致人死亡,也是轻判。”
“比如,为了保护自己或者无辜,而反抗杀人,这种情况最特殊。”
那个大娘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问:“憨憨杀他堂客,是哪一种?是轻判,还是重判?”
几十双眼睛盯着乖宝。
乖宝与村民们的眼睛对视,光明正大,口齿清晰,一本正经地说:“目前还不能确定。”
“要等仵作过来,查一查案发现场的线索,还原当时的情况。”
“如果你们发现别的线索,也尽量告知官府。尽量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
何憨憨低头看脚,瑟瑟发抖,又开始自言自语:“我不是坏蛋,我不是坏蛋……”
“那五十个铜板是官府赏我的,只给好人,不给坏蛋,只给好人,不给坏蛋……”
乖宝打量他片刻,轻轻叹气,暗忖:那五十个铜板,确实是给他的奖赏。可是,没想到这钱却变成命案的导火索。傻人不一定有傻福,哎!
她本来特意带师爷和官差来调解矛盾,可人算不如天算,来晚了一步,情况失控。
尽管何憨憨可怜,但她只能把他当成嫌疑犯,暂时关大牢里去。等案子查清楚,再开堂公审。
— —
午饭后,王玉娥和赵东阳又急孙女和孙女婿之所急。
听说第二个嫌犯还没抓到,他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再次去街上帮忙打听线索。
当他们来询问小巷深处的人家时,恰好被潜藏在民宅的马千里看见了。
马千里顿时激动,窃喜,磨牙,暗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啊,我正想弄死你们,你们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很快就想到一石二鸟的绝佳办法,拔出刀子就开干,向赵东阳冲过去。
赵东阳毫无防备,瞬间被马千里挟持为人质,整个人只会哆哆嗦嗦,毫无还手之力。
马千里冷笑。
王玉娥大惊,赵大贵、赵大旺和肖画戟眼睁睁看着这个危险的场面,不敢轻举妄动。
王玉娥大声问:“你是谁?抓孩子爷爷做什么?”
“你抓错人了!”
马千里用刀子抵住赵东阳的脖子,慢慢向门那边撤退,冷笑道:“你不认识我了?那真是可惜,报仇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有名有姓才好。”
“老子立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马千里!想起来没?哼哼!”
赵东阳冷汗直流,胖子的汗水里有肥腻腻的油,滑溜溜。
王玉娥果断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马师爷的儿子,但是我们无冤无仇,请你放过孩子爷爷。”
马千里的表情变得恶狠狠,瞪起死鱼眼,再次提醒:“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爱告状,当初我爹娘哪里舍得打骂我?他们之所以抛弃我,也少不了你们在背后撺掇!”
王玉娥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痛,大声反驳:“我们没干过那种事!”
“冤有头,债有主,马夫人抛弃你,你已经把她捅成重伤。”
“恩怨两清,各自逍遥,不是更好?何必一错再错?”
马千里不服气,吼道:“老子本来过得很逍遥,是老天爷非要把你们送到我面前,还搞什么瓮中捉鳖,呵呵,老子就想弄死你们!”
“老子高兴!”
“你少废话!赶紧准备一辆马车,把城门打开。”
“等老子高高兴兴地出城,就放了这个死胖子!”
王玉娥将计就计,大声吩咐:“画戟,快去让居逸准备马车!”
言下之意:快去找李居逸通风报信,让他想办法救人。
肖画戟连忙转身跑出这条小巷子,火急火燎,气喘吁吁,向官府跑去。
马千里挟持赵东阳,继续向门的方向后退,嘴上警告:“你们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我杀人不眨眼,第一个杀赵地主!”
他觉得躲进屋里更安全,防止后背被别人偷袭,所以一直在慢慢后退,终于退到了门槛边。
他自己先抬起脚,迈到门槛的另一侧,继续挟持赵东阳,把赵东阳往后拖。
赵东阳此时过于紧张,身体肥胖,行动不便,再加上这家的门槛做得比较高,他用后脚跟试探门槛时,突然不小心被门槛一绊,往后跌倒。
他肥胖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把身后的马千里也撞得倒地,他甚至压在马千里身上。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说时迟,那时快,王玉娥立马冲上去,与马千里抢刀子。
马千里吃惊,没想到王玉娥胆子这么大。
这几年,他多次行凶,对那些哭哭啼啼、只会跪地求饶的女子见多了,免不了轻视女子的力量。
然而,王玉娥年轻时娘家穷,她从小干农活长大的,所以力气挺大,不是那种软弱好欺的女子。
赵大贵和赵大旺也迅速冲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