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有立秋,但深夜坐在摩托车后座,一阵阵凉风吹来,沈亦婷还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唉,我说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不考个驾照啊?”
“摩托车多好,不怕堵车,还不用交停车费。”
一个小男孩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个奥特曼的玩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沈亦婷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奇怪,我见过那个孩子。”
“可能他家就在附近吧。”
“我的意思是,谁家的小孩会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马路边?”
两人在小区门口的小摊买了两瓶冰可乐和一些烤串,拎着就上楼了。
正当白沐涛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对门的老大爷走了出来,提着一袋垃圾。
“大爷,这么晚还要下楼吗?”
“啊,是啊。”老大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一拐一拐地下楼了。
白沐涛也开始察觉到了异常,好像每次出门,都会遇到他去倒垃圾。
他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男主日复一日经历着同样的生活,有一天他爱上了一名真实的女孩,却发现自己只是游戏世界里的一个npc。
或许对门老大爷和路边小男孩也是这样,他们的行为和语言都不受大脑控制,甚至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也都是根据程序而来的。
“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其实还不错。”白沐涛打开空调,坐在沙发上吃着最辣的烤串,喝着最冰的可乐。
“你也变得太快了吧,刚才不是还说要毁了服务器吗?”
“就像现在喝的可乐,如果我把它倒进杯子里,你能尝出它是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吗?”
“什么意思?”
“享受当下就行了,至少在这里,至少死了还能重新再来。”
“喝可乐都能喝醉,服了你。”
凌晨四点了,白沐涛靠在沙发上发出了鼾声。
沈亦婷的脑子现在就像一部开了太多程序的电脑,转不过来,也关不了机,失眠了。
她在屋子里转悠着,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书架子上的一本绿皮笔记本吸引了她,封面有些褪色,纸张也泛黄了,还残缺了几页,看得出来有些年月了。
沈亦婷拿在手中翻阅着,这是一本日记。
“喂,我能看看这个吗?”她想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见。
“哦,嗯,好。”不知道是不是说梦话,白沐涛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
“1997年2月14日,天气晴。她像冬日里的一抹阳光,照亮了我黑白的世界。
医生说我的抑郁症已经痊愈了,今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今天我终于拿到驾照了,晚上给她一个惊喜,带她去兜风”沈亦婷随便翻了一页。
“啊,原来他22岁那年就已经有驾照了,那个年代就买得起车,家境应该不错吧,怎么现在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带着疑惑,她接着往后看。
接下来有很多页都是抄的歌词,都是情歌。看得出来,他是个痴情人,也是张信哲的歌迷。
“1997年4月1日,天气阴。早上一醒就收到了她的短信,说要和我分手,我们一直感情很好,我以为这是愚人节的玩笑。去找她,有个男人在她家,是她的前男友,我照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
“唉,长得这么帅也会被绿啊。”沈亦婷叹了口气,对白沐涛深表同情。
“1997年5月20日,天气雨”
“咦,这不是我出生那天吗?不知道他那天经历了什么呢?”带着好奇心,她继续翻看着。
“就算今天的雨再大,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婚礼。听说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原来我一直是个笑话。
回想起过去的点滴,我的心也在滴血,再好的医生也治愈不了我内心的伤口。
如果生命在此刻停止,应该就不会再痛了吧?跳楼可能会砸伤无辜的过路人,割脉会把房子弄得脏兮兮。吃安眠药?可是一时半会儿又弄不到医生的处方。
投江吧,她曾经说过想和我一起去潜水,可我到现在都没学会。不过没关系,现在下去了,上不来也无所谓了。
我来到地下停车场,看到了一个孕妇,她的肚子很大,应该快要生了。
她痛得跪在地上,连掏出车钥匙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求我开车送她去医院。
我仿佛忘了要自杀这件事,新生命的到来比任何事都重要。
上了路,雨渐渐小了,我好像看到了阳光。
这时,对面出现了一队婚车,开在最前面的是一辆红色敞篷法拉利。
新娘是她,她笑得好幸福。我看到他亲吻着她的眼睛、脸颊,还有微微隆起的腹部。
一道闪电从我眼前掠过,世界好像又变成了黑白的。
我停了车,不知所措,只听到后面的车主全都按响了喇叭。
她坐在后座,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求我快点送她去医院。
一扭头,我惊呆了,她明明坐在婚车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车上?
我为什么要送她去医院?这个孩子是她背叛我的证明,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绝不能让这个孽种出生!
我一踩油门,往一个废弃的公园开去,那附近不仅没有医院,甚至连人都很难看到一个。
她发现了异常,一边哭泣,一边捶打着座椅。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我的心头莫名涌上一阵阵快感,这就是不忠者的下场。
终于到达了公园,她也没有了声响。
我下了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发现她已经陷入了昏迷中,身下已经被血迹染得一塌糊涂,大半个婴孩的身体已经露出来了。
刺鼻的血腥味使我清醒过来,我终于看清楚了,她是她,不是她!”
日记写到这里,居然没有下文了,那对母子(母女)最后究竟是死是活?沈亦婷往后面翻了翻,有很明显撕掉纸张的痕迹,再没有其他内容了。
事发那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母亲同样死于难产,日记里的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自己?
“你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把沈亦婷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白沐涛正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