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义从军营,中军帐。
“嗖——”
随着一道风声,海棠朵朵离开军帐,收拾包裹准备连夜就赶赴北齐。
范闲在烛火的映照下,看着还在摆动不定的门帘,目光凝重。
这次能不能破局,就看海棠朵朵的了!
“叮铃铃——”
就在他还在出神之际,门帘外再次出现了一道人影。
范闲连忙正襟危坐起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屈指一弹借用气劲点燃了桌案一角的香炉。
下一刻,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挑开了门帘,若闪电一般递在了范闲脖颈上。
范闲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吓到,笑着看向剑的主人道:“蒋姑娘,范某久等了。”
来人,正是东夷城九品青衫,蒋依容。
蒋依容腰佩短剑,手持长剑制住范闲,琼鼻耸了耸,将目光落在香炉上:“这是什么?”
“凝神香,可助人舒缓心神。”
范闲淡笑着答了一句,目光真挚地看着蒋依容道:“蒋姑娘,你我也算是熟人了,不用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吧?”
说着,他极为大胆地伸手去按脖子上的剑,这一次他下足了手劲,可并非上次见面那试探性的撩拨可比。
蒋依容美眸从桌上的甜点凉茶中略过,也不知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竟是任由范闲按下了长剑。
“锵——”
她索性长剑归鞘,自顾自地坐在了范闲对面,扬着白皙光洁的下巴道:“讲吧,接着上次的憨湘云醉卧芍药裀讲起,若是敷衍我,我一剑结果了你!”
蒋依容声音一如以往的清脆爽朗,便似她脚脖子上那枚脆响不停的铃铛一般。
她这话虽然凶神恶煞,但范闲分明从其间听出了些迫不及待地味道。
也亏得蒋依容赤子童心,对他又无杀心,否则绝难这么轻易就化解这场来自九品的刺杀危机。
他借着红楼这本奇书,赚足了蒋依容这赤子剑心的好奇心,接下来能功成几成,就看他的本事了。
不过……在讲红楼之前,他还有一件正事得做!
范闲这般想着,清了清嗓子笑问道:“蒋姑娘可曾听闻太康参先生自缢一事?不知此事与你那位一心想置范某于死地的师妹可有关系?”
范闲的问话相当直白,但却并不担心蒋依容恼怒。
他已然摸清楚了蒋依容直来直去的爽朗性子,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询问会比较好,否则一肚子弯弯绕反而会事倍功半。
果然,蒋依容并不因为范闲怀疑司雪而恼怒。
她皱眉想了想,看着范闲答道:“我师妹现在四肢尽废,衣食起居都要由我照顾,她肯定不可能再次出去杀人了。”
蒋依容的话十分肯定,让范闲不由得点了点头。
也是他担心太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霸道真气的奇遇,能够经脉再续,破而后立。
否则身为监察院之首的陈萍萍,何故几十年来一直坐在轮椅上?
正事解决,范闲定了定心神,字正腔圆地开口道:“书接上回,上次说到史湘云吃醉酒后图着凉快,在一块青石板上睡着……”
帐内香烟袅袅,烛火摇曳,帐外明月高悬,星辰点点。
范闲全情投入,一点一点地讲述着史湘云的生平。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在他讲述的话语中度过。
寅末时分,范闲瞧了一眼天窗外的天色,停住了嘴。
蒋依容正听得尽兴,猛然听不到范闲的声音,蹙起秀眉就要质问,但旋即顺着范闲的目光看到了天色,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她有些留恋地起身,手按在剑柄上,状若威胁地道:“今天算你过关了,我暂且饶你一命。”
“不过你别高兴太早,要是哪一天你讲不好,我还是会动手杀了你!”
说着,她长剑出鞘半寸。
范闲微笑起身,看着这强装凶煞的赤子剑心,装作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点头道:“蒋姑娘说得对,范某定然会好好精研红楼,争取下次讲得更好,不让姑娘失望。”
一晚上的讲书,让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但精神依旧很足。
见到范闲的反应,蒋依容满意地点点头,而后目光落在一晚上未动的甜点上,伸手拿起一块塞进了衣袖中,转身离去。
眼见得蒋依容将要出帐,范闲好意提醒道:“蒋姑娘,最近可以多注意一下你那位师妹可和谁有往来。”
蒋依容脚步未停,径自掀开门帘走入了黑暗之中。
叮铃铃的铃声脆响,自近及远,逐渐消失不可闻。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
虎门关北的任府鞭炮齐鸣,一众虎门行会的商人以及任府家奴齐聚一堂,共同庆贺行首会长任澹脱离大狱。
在漫天的恭贺声中,少不得有些人为了巴结这位被大皇子点名释放的红人,私下里嚼舌根说些范闲的坏话。
任澹却没有附和这些人的心思,他敷衍过一众道贺的人,在府中沐浴一番洗去牢狱之灾带来的霉运与泥尘,屏退左右,匆匆走进了后园的那间小院当中。
“吱呀——”
任澹关上小院的门,弯腰来到院中坐着的秦先生面前,恭声道:“先生,任澹回来了。”
“嗯。”
秦先生微微点头,难得得没有翻书,而是坐在一张躺椅上悠然沐浴着晨光。
直到一旁的任澹站得腰腿都要酸麻了,他才缓缓开口道:“你在大堂上,说了一番好话啊。”
秦先生的声音很轻,却惊得任澹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在地上。
他哭丧着一张脸,连连作揖道:“先生明鉴,实在是范闲那厮太过狡猾,任澹是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请先生看在任澹没有透露真实身份的面上,饶了任澹这一回吧!”
说着,任澹又是一番弯腰低头地谦卑姿态,哪里有半点先前面对行会成员时的岳峙渊渟。
秦先生睁眼,淡淡地扫了任澹一眼,轻笑道:“若非你没有透露真实身份,你以为你今日进了院中能见到我?”
任澹听到这话,神情反而放松了几分。
秦先生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是饶过他在大堂上被范闲诳出半句话的错处。
他连连赔笑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不用谢,留着你是还有用到你的地方,”秦先生冲着任澹招了招手道:“附耳过来。”
任澹闻言,连忙将耳朵凑了上去。
只见秦先生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他脸上逐渐显现出喜意,眼神有些狰狞地道:“如此一来,范闲不死也得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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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边度还得出去忙一下,这两天单子还是多,保个温饱,大家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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