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江坐在茶楼的雅间里自顾自地饮茶,直到此时,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快,倒不是因为对完美有什么执念的追求,他没有那种病态的强迫症。 这么快就把奚秋拿下实在是无奈之举,再怎么样他也不好让后院失火,相较之下,只好让他的便宜师姐委屈一阵了。 皇帝的寿宴虽然不办了,但这种微妙的时候,还是不要出这种容易上达天听的大事,免得他老人家不愿拿皇子撒气,反而来找他们的麻烦,那就不太好了。 那边,皇甫小媛已经换上了奚秋的服饰,两人身形相仿,倒没有在这些细节上出什么错。 “大人。”
皇甫小媛等候着陆寒江的指示。 陆寒江看着她这一身的打扮,点点头道:“你去了袁家之后,尽量不要多说话,私下里去查查袁家之中还有何人是这逍遥派的助力。”
闻言,皇甫小媛沉声道:“大人是认为,袁家之中还有其他逍遥派安插的人?”
“未必是安插,但起码是知道一些事的,”陆寒江往茶壶里又添了些水,笃定地道:“和太子定下婚约是多大的事情,若无袁家人点头,此事如何能成。”
“卑职明白了。”
皇甫小媛见陆寒江没有其他吩咐,这便简单地收拾一番,下楼去了。 街对面的侍女秋儿见到假扮的奚秋走了出来,赶忙迎了上去,而皇甫小媛则恍惚间好似见到了小青的影子,也不知道那傻丫头现在过得怎样了,有没有听自己话,躲得远远地 “小姐,你怎么了?”
那秋儿奇怪地看着出神的皇甫小媛问道。 “没事。”
皇甫小媛用奚秋的声音答了句,便不再说话。 秋儿见自家小姐眉眼间似有疲惫之色,便知趣的不再说话,搀着她上了马车,一路往袁家的方向去了。 进了袁家之后,皇甫小媛直觉得这偌大的家族竟是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暮气。 按理说,这年关将近,迎来送往的人该是不少,皇帝寿宴上又出了那等今天之事,相互间通通气也是理所当然。 可这袁家偏偏好似那无人问津的角落,连过往的下人都是垂着脑袋快步而行,整个家中是死气沉沉,半点温度都无。 之前为了查逍遥派的底,袁家的底细她们也摸过,又因为陆寒江躲懒多次让皇甫小媛出面应酬,这些袁家的人她倒多少都记着。 可惜一路走来,她就没碰见过几个袁家之人,倒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皇甫小媛,无惊无险地回到奚秋的房间里,一踏入这房间,她便觉着有些不对劲。 细细感觉之下,皇甫小媛发觉这奚秋的卧房之中,温度要比外边还低上一些,但却不多,若不是练过武功,感知比旁人灵敏些,她也觉察不出这点细节。 皇甫小媛屏退了周围服侍的人,独自一人关起门来在房中探查起究竟来,不一会她便发觉了这房中的床榻比之常人家中要高出许多。 略微观察了一番,皇甫小媛上手在床榻附近摸索起来,果不其然被她寻到了一处机关暗格,她用力按下之后,床榻轻轻震动,竟是向上弹起了些许,露出了一道小缝隙。 皇甫小媛双手托着那缝隙,轻轻往上一推,床板竖起,露出了下方的暗道。 “果然有密道” 皇甫小媛眯起眼,从房中翻找出了火折子,拿起了床头柜子上的烛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暗道之中。 接着烛光,皇甫小媛一路向下,密道中无风,她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是一处密室,仅仅是站在这密室的石门之前,她就感觉到一阵寒气逼人。 皱着没有推开了石门,确认无有机关之后,皇甫小媛才慢慢地走了进去,石室之中倒是平常,除了一些桌椅板凳,便是一张寒冰之床。 皇甫小媛试着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那冰床,立刻就缩了回来,短短一瞬的触碰她便觉得指尖传来的寒气难以忍受。 那奚秋竟能在这种至寒之地的修炼不成? 带着这般的疑惑,皇甫小媛四处看了看,倒也不是太难找,就在一旁的桌案上便放着几册书籍。 她走过去拿起一本看看,确是武功秘籍无疑,一共三册秘籍叠放整齐于此,最上面的是白虹掌力,中间的是小无相功,都是逍遥派的武功。 而最下面放着的是一本名为玄阴功的武学,皇甫小媛从未听说过,于是便翻看了起来。 这门武功似乎分了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简单易懂入门快捷,皇甫小媛正想要试着运功习练一番,耳畔却捕捉到了脚步声。 “什么人。”
皇甫小媛放下了秘籍,冷声道。 脚步声一顿,那停在了石门之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随她一同归来的秋儿,此刻这侍女哪里还有乖巧懂事的样子,一脸的冷峻漠然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下来之前怎么也不将外边收拾干净些。”
秋儿的用词依然有礼,但言语间却毫无恭敬之意。 一时间皇甫小媛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她只是学着奚秋的口气,清冷地道:“近日事多,疏忽了。”
这一次是皇甫小媛想多了,秋儿和自家小姐一样,压根没想过她们心心念念要拉拢的陆寒江,就是她们自认为的逍遥派小师弟“乔寸思”。 锦衣卫镇抚使亲自下场披着羊皮装好人,那都不算作牛刀小试,而是纯粹吃饱了没事干,这点属实是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而秋儿更不会想到,只是一个茶话会的时间,自家小姐就被掉了包,所以她只当“奚秋”是真的疲惫了些。 秋儿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然后指头在腰间一勾,她那一身翠绿的外衫便从肩头滑落,再褪去了白净的里衣,淡粉的小衣只能堪堪遮住那诱人的曲线,露出了一双白皙的玉臂在外头。 只是皇甫小媛一眼望去,秋儿的手臂上竟是有着新旧数道的丑陋伤痕,此刻,她更是抽出一把贴身短匕,将那刃尖抵在了自己的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慢着。”
就在秋儿这一刀快要划下去的时候,皇甫小媛叫停了她,见侍女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她稳了稳心神,说道:“今日我有些累了。”
秋儿漠然地注视着皇甫小媛,好一会才把刀放下:“既然小姐累了,过几日再继续也无妨。”
皇甫小媛暗自松了口气,先一步从石门离了这诡异的地方,颇有些逃跑的意味,只留下秋儿一人在寂静的密室默默地收拾着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