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哥一直生活在山村里, 虽然前几天已然知道镇上要出乱子,有流民军作乱,但亲眼看到依然心惊:“真哥儿, 这可怎么办!”
他们说话的功夫,这伙流民军显然已经发现山脚下的村子,脸上出现高兴的神色, 手里的刀兴奋地挥舞着。
“之前我带着村里的人演练了几回, 应该能应付些时日, 但是这些流民军不是蠢的,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村子里有人生活的痕迹,猜到我们肯定是躲起来了, 会四处翻找。”
“大哥, 我们就在这里盯着,要是这些流民军挨近其他小孔,出其不意了结了他们。”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有地道做倚仗, 可以从小孔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偷袭。
才三十多个人, 搜房子的时候肯定会分开。
而流民军那边, 他们原本是被派出来追杀那些镇上的小兵的, 但是前两天他们亲眼看着另外跟他们人数相同的人被一伙极其凶狠的官兵灭了后,吓得不敢往前凑了。
反正天王还有上面的老大又不在, 偷偷懒没人发现。
可他们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走着走着竟然发现了一座村子。
这可把他们乐坏了, 有村子就有人啊,就有吃有喝还能让大家伙乐呵乐呵, 等他们在在这里潇洒几天出去, 说不定其他人已经把那伙官兵杀完了。
流民军里领头的人叫身后两个手下:“你们两个, 先进村子里探探路,看看这里的人有没有逃出去。”
“是。”搜的只是村子,不是那些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官兵,两个收下领了这个美差事,说不定他们两个还能先享受享受。
两个流民军快步跑到村子里,踢开最近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里外外找遍了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另一个流民军也和他一样,连个鬼影子都没摸着。
两人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还有房屋面面相觑,“难道,这里的人已经搬走了”
“走,回去告诉老大。”
两人跑回去把村里的情况告诉带领这支五十人流民军的领头,领头一听村子里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皱了皱眉毛:“不可能,刚才我们在山上的时候分明还听到了声音。”
他握着手里头的刀想了下:“全部下去,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人来到被两个流民军搜查过的离他们最近的院子,只见远门大开,正对着他们的房屋门也没有关,里面的桌子椅子摆得虽然不整齐,但是都还算规整。
领头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再走到灶房那里摸摸了摸还有一点温热的灶头,抬起手看了看手上并不多的灰尘:“这个村子的人都没有走,只是不知道怎么发现了我们,先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
“没错,”领队一脚踹翻旁边放碗筷的柜子,“灶头都还是热的,上面也没有多少灰尘,说明经常有人烧火做饭。”
“按照我们在山上听到的那阵声音来推断,他们跑不远,或者就藏在村子的某个地方,给我找!”
下面的流民军一听这个村子的人竟然还敢反抗,拎着刀就冲进其他的院子房屋,逐一搜查。
他们搜查的这家人正好是林真的邻居刘婶子家,他们一家人在听到铛铛声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往地道口那里跑,全部躲进了地道。
这是林家的真哥儿把村里所有人聚在一起练了好几回的,叫什么演练,凡是听到这个声音就代表有危险了,要躲进地道里面。
练了那么几回他们都轻车熟路了,今天乍听到声音还以为又是演练,和之前几次那样以最快的速度躲进地道里面。
林家真哥儿可是要亲自来瞧的,谁要是没藏进去,要被单独拉出去练五回。
躲进来的刘婶子一家很快注意到不对劲,他们在地道里听到了东西砸坏的声音,还有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
藏在地道里的刘婶子一家心头害怕起来,刘婶子的老伴顺着地道走到位于院子里老梨树下边的眼子往外看,刚好看到两三个拿着刀的土匪在他家屋里还有院子里乱翻,院子外头的路上还有十几个。
他猛地捂住嘴巴,手哆嗦地把眼子用拇指大的泥巴团堵上,转身跑回去:“土,土匪,好多土匪!”
“啥!”刘大婶惊恐地瞪大眼睛,刘家其他人也望着地道的顶,心里胆寒。
然后一万个庆幸自己家进来得快,要是晚一步就和土匪撞上了,铁定没命。
就是可惜了他们家里的那些搬不进来的家具,怕是不剩多少了。
五十个流民军冲进一家接一家的院子,都没发现人影,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暴躁。
领头的人望着几乎被他们掀翻了地皮的房子,咬牙切齿:“肯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漏掉了,或者这个村子有大的能够藏人的地方,找,继续给我找!”
林家才起了没几年的新房子在村里有些显眼,自然也被光顾了,东西被砸的声音在地道里听着轻微而沉闷。
林真林大哥林二哥手里都拿着菜刀还有柴刀,往可以刺出菜刀柴刀的孔洞里那边走去,林真跟林大哥还有林二哥道:“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万万不可以出手,要是让他们出声引来其他人,咱们就比较难对付了。”
“知道,真哥儿你也要小心。”
“放心吧,就算他们看出我从哪里出手的,到时候我把挡板放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我。”
修地道的时候林真就设想了各种情况,特意在很多口子那里设了挡板,巴掌厚的木板从地上卡进地道的凹槽里,想要劈开可不容易。
而且这些木板还是马木匠给的,是他们当地一种名为铁木的树木,硬得用刀砍也砍不出多少痕迹。
林真拎着菜刀,顺着七拐八拐的地道口摸到位于左边厢房的一个小小的出口,听着外边的动静爬出来,悄悄把墙壁上特意做得活动的石头移开些许。
只见在他隔壁,一个贼眉鼠眼的流民军正挥刀看着厢房里林大哥林大嫂床上的东西,还弯着腰趴到地上看床底有没有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从府城出来就没有一件好事,不是被屁股后头那帮狗娘养的追就是进山追什么官兵,来这个破地方连个女娘都没有,可憋死老子了。”
外头跟他一起搜人的流民军听见他在里头唠叨,不耐烦地道:“你在嘀嘀咕咕地念什么经呢,快点搜了走人。”
“行了行了,”贼眉鼠眼的人道,“我看这个村子根本就没人。”
外头的那人已经搜完了,不想听他叽叽歪歪地,说一句话便走了。
贼眉鼠眼的男人已经搜到了林真这边,恰好旁边是林大哥林大嫂用的只有腰那么高的柜子,衣服都是叠在里头的。
他不耐烦地用刀把里头的衣服挑得到处都是,弯着腰往里摸。
早就等着的林真狠狠握紧手里的菜刀,取下恰好能够伸出手的石头,毫不犹豫地往他脖子上刺去。
“嗤”的一声,菜刀刺破了脖子,这个流民军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地死死捂住脖子,望着菜刀收回的墙壁,倒在地上。
解决了这个流民军,林真迅速把墙上的石头复位。
忽然,就在林真已经回到地道里,正要把上面的木板盖上的时候,那个走了的流民军居然去而复返,边跑进来边道:“这个村子不对劲,我们有好几个人着了道,但是老大抓住了一家人,叫我们过去呢!”
咯噔——
林真心头巨颤。
有一家人被抓住了,是谁家!
村里挖地道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参与了,邻居之间难免互相串门,要是遇到那些关系好的,说不定连地道的入口都告诉对方了。
被抓住的那家人的邻居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林真连忙把地道入口盖好,跑回地道内,没有找到下手机会的林大哥林二哥也从孔洞里知道了这件事,三人面色凝重。
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这件事的林家人忧虑重重:“这,这怎么办,被抓住的是哪家人也不知道,咱们也不能冒冒然出去。”
那些歹人手里可有刀,还是杀了不少人的,他们出去简直就是送死。
林真靠在地道的土壁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解决之法。
而在下鲤鱼湾村,差点把整个村子都翻过来,明知里面有人却找不到半片影子的流民军望着被揪出来的几个人,嘴角扬起嗜血的笑。
“好,好得很,藏得可真够好的,”领着这五十个流民军的老大蹲下身,掐着姿色还算不错的年轻女娘,看向瑟瑟发抖,连腰都软了的老婆子,“我们翻遍了整座村子,也就你这个老婆子大摇大摆地在屋里做事,胆子不小啊。”
李招娣两眼无神,彻底趴到地上去,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和以前一样,不想遂了林家人的意,听到声音也没放在心里,竟然被这伙人抓了个正着。
她猛地痛哭流涕地抱住流民军的大腿:“求求各位爷饶我一条小命吧,我给各位爷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