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淮北今天来找他, 不仅仅只说了cbd项目合作的事情。甚至cbd项目只是许淮北送上的‘礼物’,他真正想和许行霁合作的是携手扳倒许氏,而cbd是许淮北为了表达诚意的见面礼。
儿子想要扳倒老子的产业,不是私生儿子, 而是名正言顺有继承权的儿子——听起来很荒诞, 但这是事实。
三年前的丑闻事件让许氏在不管业内业外的形象都差了许多, 过往的罪过的, 有过节的其他企业都巴不得凑过来踩一脚, 这几年许氏是遭受着里应外合的打击,早就不复之前的风光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虽然是许致尧的卑鄙, 但在外界看起来都是许淮北对于私生子的‘嫉妒心’引起的,毕竟他才是当事人。
尤其是后续, 许致尧也真的是狠下心来, 为了自己的名声牺牲许淮北的名声, 对外真的是这么造势的。
并且这三年为了体现他的刚正不阿, 许致尧宁可培养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那个二儿子许辰然,也没有继续重用许淮北的意思。
许氏继承人的位子,似乎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可能是因为cbd大厦的项目过于重要, 许辰然也实在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许致尧直到这个时候才不得不重新用起许淮北让他去负责这个项目,并且暗示了他可以和许行霁达成战略性合作。
毕竟这三年t 许氏有多落魄, 行西这股新崛起的力量就多出风头。
为了利益, 许致尧不惜放下脸面,去和许行霁合作也在所不辞。
可许致尧错就错在太过自信满满, 还以为被他冷落的儿子会一直当一条乖巧的狗——但许淮北想的却是既然继承人的位置已经没指望, 那还不如索性利用这个机会破釜沉舟。
毕竟以他现在的出镜来看能接触到国际大厦这个项目已经是难求的机会, 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又根本会不会有下一次呢?
只不过许淮北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许行霁并没有要和他里应外合一起釜底抽薪许氏的意思。
甚至,他当场就不客气的拒绝掉许淮北了。
“合作,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许行霁冷笑一声:“我是恶心许致尧那老头子,恨不得他死,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
许淮北面色一僵,连带着桌子底下那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录音笔都僵了。
“与其配合大少爷您釜底抽薪,我更喜欢看你们父子俩各自肚肠的防着彼此,互相算计到死才好呢。”许行霁耸了耸肩:“这出戏不好看多了?”
说完,不等许淮北再开口说什么,许行霁就整了整领子潇洒的离开了。
当然,这些许行霁没有对盛弋说。
自己虽然回击的很爽但毕竟言语上有些粗俗刻薄——他可还记得盛弋喜欢儒雅斯文的呢。
不过好像只说了刚刚那些,盛弋也挺开心,小姑娘怔了下,对他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嗯,你做的对。”
其实就是一句很普通的夸赞,许行霁从懂事到现在,在业务能力这方面不知道听到过多少赞许,或真或假,含蓄的夸张的……但都没有她这平平淡淡的一句有‘杀伤力’。
盛弋就跟哄小孩似的,却让他心里感觉有羽毛划过,痒的厉害。
“那什么,也挺晚了。”许行霁有些别扭的别开眼睛,迟疑地说:“要不,一起吃顿夜宵?”
“不了,我妈最近每天晚上都有在家给我准备。”盛弋柔和的拒绝掉:“回家吃就行。”
“行。”许行霁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也不强迫,抄起桌上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他注意到盛弋今早没开车来。
“别在意。”看到她有些迟疑的模样,许行霁含糊的笑了笑:“我是觉得这么晚了女孩儿打车去别墅区的话,会有危险。”
保不准就有谋财害命的呢?还是他自己送比较安心。
盛弋轻笑了下,没有坚持拒绝,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公司。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时间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三年过去,竟能让许行霁这个粗枝大叶的人也变得细致起来。
从前自己就算和他有着‘夫妻’的身份,但他也从未关心过这些的。
虽然听起来很小气,但盛弋始终无法忘了她当年为什么会在任职的第一家公司辞职——她至今都记得那个叫王t 森的上司和他的咸猪手,还有那个黑乎乎的夜晚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通许行霁的电话。
就是现在想起,只剩下意兴阑珊了。
一段时间忙碌的连轴转导致的疲惫感在这个夜晚攀升至顶峰,光洁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不知不觉的,盛弋就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车里音响播放着的是舒伯特小夜曲。
她很喜欢这首曲子,听着也很容易让人入睡。
许行霁稳稳地把车子停在群杉小区的门口,然后才侧头看着睡的无知无觉的女人。
盛弋睡颜很美,大约是这个环境让她放心,唇角似乎都微微翘起,像是在梦里笑得很甜,昏黄的光线下长长的睫毛在洁白的眼睑下打了一层暗影,更突出肤若凝脂,犹如暗色里的一抹奶油。
“真是,没有防范心。”许行霁轻轻的大言不惭着:“要是换成别人图谋不轨怎么办?可不能在其他人车上睡着了。“
“幸亏我…正人君子。”
十分‘正直’的许行霁就坐在驾驶位上,手支在方向盘上撑着头,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盛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在缓缓转醒,大概还是因为座椅不够舒适,蹙起秀眉睁开了眼睛,黑黝黝的瞳孔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似的。
许行霁突然非常遗憾,早知道今天就开车库里的那辆路虎送她。
那辆车靠着舒服,比较适合睡觉,也能多看盛弋一会儿了。
“我…我睡了多久?”刚醒,声音不自觉地就有些哑,盛弋抿了抿唇,黑眸里染上几分歉意:“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没,不太耽误。”许行霁笑了笑,假装自己一直在忙的模样:“刚刚用手机处理了点文件,反正在哪儿都能处理的事儿。”
盛弋笑笑,心头也轻松了不少:“这么晚还忙?”
“活着一分钟就得继续忙。”许行霁耸了耸肩,故意说:“你回去吧,我去一趟公司。”
“这么晚,”盛弋不自觉的皱起眉:“还去工作?”
“明早就竞标了,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这么紧张一个项目。”许行霁坦白地说:“回去再看一遍,顺畅。”
盛弋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就在那儿那么沉默着,半晌后她细白的手捂住胃的位置,轻声说:“我饿了。”
“就按照你说的,去吃顿夜宵吧。”
一起吃的话,许行霁那破败不堪的胃也能得到一些照顾。
许行霁一片轰隆作响的心脏这才尘埃落定,他忍着唇角的笑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但表面淡然,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很老实,毫不犹豫的打转方向盘开去市里那几家有名的茶餐厅。
林澜是个不夜城,即便是夜里十一点钟,客流量也不比白天差。
许行霁没有预约,和盛弋也是乖巧的一起排队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位置,看菜单的时候他自嘲的笑了笑:“抱歉,没弄到窗边的位置。”
盛弋正在用热水给桌上的盘子筷子消毒,闻言手指顿t 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抬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坐在窗边?”
“不该知道么?”许行霁笑笑,随意地说:“观察一下就知道了。”
“呵…”盛弋有些勉强的抬了抬唇角:“你真善于观察。”
她有很多习惯是之前相处一年多许行霁都未曾留意到的,看来他真的是很敏锐,对一个人的了解全凭自己想不想。
两个人都没有夜宵吃太多的习惯,只随意的点了几个小菜和一笼虾饺两碗粥当主食,许行霁舀了勺粥不咸不淡地吃着,还不忘挑剔的皱眉批评:“比你做的差远了,什么玩意儿。”
盛弋一愣:“什么?”
“你做的粥。”许行霁眯了眯眼:“之前我住院那几天不是你给我做的粥么,说起来还忘记谢谢你了。”
……
盛弋回神之后,立刻感觉尴尬的耳朵都发热。本来以为瞒的严严实实的,哪想到他都知道。
她不由得懊恼的咬了咬嘴唇:“九西哥…都说了不要告诉你的。”
“别叫他叫的那么亲热,不是他告诉我的。”许行霁不满的纠正,耸耸肩:“是我自己尝出来的。”
“……?”
“之前。”许行霁解释道:“你不是经常给我做粥吃么,我记性好。”
好什么好啊,盛弋顿时觉得更尴尬了,而且尴尬中还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羞耻感——就好像刻意挂起的遮羞布要被扯掉了一般。
“我那不是特意给你做的粥。”她深吸口气,抬起头一本正经的扯淡:“那两天是席泽胃里也有些不舒服,中午吃不下饭,所以我给他做的。”
“你那个是,顺便给你带一碗,所以才不用九西哥特意跟你说的,你别误会。”
盛弋迅速的说着,然后低头喝粥,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来心虚。
反正自己之前做粥的时候每天席泽都跟着蹭……所以帮着背一下黑锅……也没什么吧?
好家伙,所以自己是沾了席泽的光了?那小子行啊,自己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半大不大的,就懂得会讨好姐姐了?许行霁想着想着,笑容逐渐扭曲。
“行,我知道了。”他优雅的咬碎齿间的排骨,阴阳怪气道:“席泽是吧?”
他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别误会
许狗:就误会就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