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一夜好眠, 难得没有做梦的夜晚,酣睡至太阳高挂。
醒过来的身边照常没有看到叶故的身影,睡眼惺忪的洛泱在床上坐了许久, 才缓缓起身准备今天一天的工作。
席靳洲的信息在她昨晚睡着的时间里已经发来了,得知fil先生一切没问题, 她松了一口气。
顺势看到了手机里被拉黑的洛建成的手机号, 洛泱眼眸深沉幽邃, 但很迅速地就被太阳光所隐匿, 沐浴在晨间的温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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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平递过一份文件资料,席靳洲观察着叶故的表情沉默不语。
纸张翻页的声响在房间里哗然而起, 停顿有度。
“这份亲子鉴定我证实过了,的确是我们医院的。”
叶故指节一顿一顿的敲击着桌面, 只是漫不经心看着这份文件,看着9999那个数据,长久的没有说话。
半晌, 他将文件阖上推到桌面中间。
微微抬眸看着席靳洲,只淡淡道:“谁给的?”
席靳洲:“昨天经过洛泱的心理咨询所门口的信箱看到的,你应该不会想现在让她看到吧。”
叶故不置可否, 只是摩挲着指尖,嘴角有难以察觉流露出的弧度。他一个微表情,席靳洲都知道他的意思。
“这事儿你还是好好考虑过后再做。”
叶故只是微微抬抬下巴, 并没有回话。
这份文件虽然简单,但信息量不少,单这一个数据, 洛建成在很多事情里就都脱不了干系。
在杨粤没有离开之前就已经有出轨之实, 包括之后张佩兰和洛可的鸠占鹊巢, 叶故不能够确定这其中是不是蓄谋已久, 如果是,那么杨粤的离开他们就都有责任。
但单凭这份凭据还不足以让洛建成畏惧,都是千年的狐狸,洛建成肯定在这件事情上早就有措施,至于这份流出的文件,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叶故在车上深深沉陷,看着窗外树移影换,思绪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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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安排里,洛泱并没有任何咨询者的预约,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洛泱径直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病房里寂静无声,连光也没有,窗帘紧闭仿佛一切都在努力和外界隔离开。
在轮椅上,男人安静坐着,手上拿着一串看起来很像沉香木的手持。
一颗一颗,手指留香,洛泱在门边站定许久,心中做好一切准备才缓缓走进去。
“fil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没有说话,手上捻动珠子的动作缓缓停下,漠然抬眸看着洛泱,声音虽平静,却压迫感十足,像是在质问。
“为什么要救我,你应该让我走。”
被问住了一般,洛泱木在原地,但很快,她轻轻一笑,“为什么要走呢,我想你在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留恋的人吧。”
洛泱直白而真诚的看着男人,任由他眼神的刺探也没有躲闪,大方接受着他的怀疑。
“你最好不要觉得自己能够了解我。”男人没有默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语气很差的转过头去,继续捻着他手中的串珠。
洛泱失笑,缓缓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微微颔首表示抱歉。
“很抱歉不是故意刺探您的隐私,但是昨天在救您的时候,我看到您房间的窗户边放着一个编织手链,那根手链的编织方法是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情人结吧,fil先生。”
男人看着洛泱,眼神意味深长,但仍旧没有让他放下戒备心。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应该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言,当做没看见。”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洛泱恍然如昨日。
叶故曾经说过这样不留情面的话,但不是对她,是在维护她的时候对别人说出口的言语。
那时候洛可刚来洛家没多久,因为不熟悉学校的环境,洛泱虽然对她没有好感,却仍旧在洛建成的要求下带着她熟悉校园和班级。
但是那天下雨,洛可没有带伞,洛泱百般犹豫最终还是把唯一的伞给了洛可,原本洛可邀请她一起回家,但是洛泱实在不愿意跟她一起走。
那天家里的司机刚好跟着洛建成去了外省,洛泱一个人在校门口等雨停。
等到落雨终于小一些的时候,洛泱顺着回家的方向慢慢跑回家,
那天,洛泱深觉这条路原来这么长,以前个叶故一起回家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可是身后总是会响起同行的其他学生的笑声,洛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分神去管这些,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却没想到洛可居然还没到家,在前面碰见了慢慢撑着伞走的洛可。
洛泱眼眸微转,侧身躲开径直加快了步伐,越过了洛可。
却清晰地听到身后响起摄像机快门的声音,嘲笑声和指指点点的动作愈来愈大,如同那天的雨来的猝不及防。
洛泱转身的瞬间,被一个身影覆盖住,腰间被一个温热围绕,叶故低声的耳语落在耳畔。
“我来了。”
声音还带着喘息,身体的温度甚至顺从着空气的传播都让洛泱能够清晰的感知到。
叶故夺走了洛可手中的手机,看着那张偷拍的照片,直视着叶故的眼眸,洛可才觉得害怕,连声说抱歉。
叶故只是冷笑,将她手机里的照片删掉,说:“你可以不提醒她,但你不该拍照,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应该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言,当做没看见,而不是做着随时准备大肆宣扬的预谋。”
那天是洛泱的生理期,好在叶故来了索性带着了洛泱上了自家的车回到了叶家。
洛泱抽回神,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惋惜,将包放在沙发边。
“fil先生,我非常佩服您,能够设计出玫瑰花那样真实的样子。”
虽然男人始终没有说话,但洛泱并不觉得被怠慢了,仿佛是在和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叙旧一般,娓娓道来自己的故事。
许久,男人终于抬起眸来,看着窗帘泄出一角的阳光在光可鉴人的瓷砖地上游荡着,漫无目的。
“那又如何,有才华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不过是个身体残疾的废人罢了,你们口中血浓于水的亲人对我都弃之敝履,就不会再有人在乎我的死/活。”
fil先生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眼中尽数凉薄漠然覆盖视野。
洛泱沉默半晌,将一张卡片轻轻平放于桌面,“fil先生,曾经我也这样想过,但后来我没‘走’成,因为阳台的一支玫瑰,它该浇水了,我‘走’了,就没人会给它浇水了,如果你的离开会让窗边的手链沾上灰尘的话,我希望您再考虑一下,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您好好休养,我会再来看您的。”
离开无声,一如她来的时候,门关上,fil像是被打开了开关,拿起了桌上那张洛泱留下的名片。
——“当初既然种下了玫瑰,就该对她负责的。”
fil转动着轮椅,缓缓挪动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刹那,阳光毫无保留的贴向地面,一室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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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在照旧按部就班的进行,只是在婚礼前的一天,却被爆出八卦。
叶故被人拍到独自一人参加酒宴,名门富贵之人的身影比比皆是,照片里他依旧落拓矜贵,连没有聚焦的镜头都难掩他自带的风流韵味。
田甜坐在洛泱身边愤恨的刷着手机,一边慷慨激昂的回怼。
“你看看,这居然说你们是表面夫妻,对你不过是联姻,其实根本不在乎,婚后肯定也会被冷落?!”
她鼻腔轻哼,“这人是家庭不幸福吗?看到别人总要想一些凄惨的生活才能弥补他那难以平衡的内心!”
洛泱失笑,看起来并不在意,甚至安慰田甜。
“记者的话只能信一半,你第一天知道吗?还这么激动,他们排揎我是正常的,也确实没说错,一开始就是以联姻的方式公布的。”
田甜放下手机,坐到洛泱身边,担心的觑着她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破绽。
她有些气馁,“你真的不生气吗?难道你就不怀疑他是不是去外面找别的女人了吗?”
洛泱将手头边看完的文件放回了柜子里,分出一点视线看向田甜,好笑:“你觉得他如果真的要找,会愚蠢到明目张胆的去那种边边角角都是摄像头的地方吗?”
叶故纵然性子散漫不羁,但还是有脑子的,这点道理洛泱知道他不会不明白。
田甜叉着腰,她就是觉得叶故真的只是把这场婚姻当成了两家人的商业合作,她看不出来洛泱以后会不会幸福,总是担心,难免不信任叶故。
他在界内又是出了名的爱玩,担了这样的名头,田甜没法不多想。
洛泱长久的看着手机里那张灯光暗昧之间的形单影只,剪裁优良的西装妥帖描摹出他优越的身形,饶是洛泱这样眼光毒辣挑剔的人也指不出一点毛病来。
红酒杯的光泽闪耀的被摄像机拍出了曝光,周围的人影都被模糊,除去那觥筹交错的酒杯,独独能看到叶故一个人的模样。
纤细的手指顺着手机屏幕一点一寸的临摹过男人的侧容,从额头到鼻梁,滑落至唇。
敛起眉睫,洛泱看着窗外西落的夕阳,这样好的天气,值得喝一杯好酒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一点点~抱歉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