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一阵温热, 夹杂着丝丝痛意,反应过来对面那人做了什么,楚橙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下,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她定定愣在原地, 任由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指腹传遍全身。嘴唇抿得紧紧的, 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陆长舟为什么要含她的手指?楚橙脑子轰隆一声, 彻底想不明白了。

    她的手指上沾有干涸的血迹, 可脏可脏了,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饮血的怪癖?

    实际上,陆长舟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 他只是那么想,就那么做了。并且, 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满意地看一眼楚橙, 小姑娘终于没再说话了。

    他含着, 无意识地吮一下,这才放过了那根葱白的手指。楚橙的手漂亮的少见,细白修长, 指腹尖尖,指甲修成月牙的形状,透着点粉。这会指腹覆着男人的口津, 愈显晶莹透亮。

    一种无声的情愫蔓延开来, 谁都没说话,空气好像有种粘腻的味道。

    楚橙把手缩回, 不甚自在地掏出手帕擦了擦, 嗔怒:“你……你做什么呀?吃我的手指也不嫌脏。”

    “这有什么, 你不也吃过我的。”陆长舟被盯得也有点不自在, 移开视线不看她了。

    陆长舟说的自然是宫宴那天的事,其实那一天于楚橙而言是混乱的,事情大体经过她t  记得,这种小细节却没有印象了。她只得把原因归为陆长舟睚眦必报,当初自己吃过他的手指,现在他也要吃回来。

    真是……小心眼啊!

    隔着手帕,那块被他含过的地方还很烫,楚橙按了按,心脏突突地跳。

    正好此时惠娘终于寻了药膏送来,陆长舟接过药膏,道:“伸手。”

    楚橙哪里肯,把手藏得紧紧的,“我自己能擦,饭菜快凉了,你赶紧吃。”

    看着小姑娘的耳尖一点一点的变红,陆长舟忽然觉得心情变好了些,放下药膏不再逗她了。

    这晚,楚橙又做梦了。依据梦中情景判断,她那会应该已经当上皇后。

    凤仪宫中菊花飘香,清风拂过,终于迎来了秋天。一入秋,宫里那颗柿子树就坠满了沉甸甸的果儿,一个两个蹙着拥在枝头,让人垂涎欲滴。

    后宫佳丽三千,久居深宫,嫔妃们各有各消磨时间的法子,比如宜春宫的安嫔喜欢插花,淑妃喜欢练字,楚橙这位皇后没那么多高雅的志趣,她喜欢每天坐在窗前盯着这颗柿子树,一看就能看小半天。

    如今,柿子终于成熟了,红彤彤仿若一只只灯笼,等着人去采撷。楚橙命人拿来木梯,亲自上树采摘。

    惠娘担心,但知道每年亲手采摘柿子是皇后娘娘为数不多的乐趣,总能让她高兴几天,便不再说什么由她去了。

    “惠娘放心,皇后娘娘的身子早好了,没有心疾困扰别说爬梯子,就是跑马也无妨呢。”

    惠娘召来几个太监紧紧扶住梯子,点点头:“这倒是,多亏了田大夫,娘娘自小被心疾困扰,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就他有法子。”

    “可不是,奴婢听闻田大夫祖上六代行医,专攻心病。家里没出事时,在岭南一带那名号可是响当当的。”

    惠娘有点可惜,叹道:“可惜呀,医术这样高明的人却做了太监,田素若能早些遇上娘娘,只怕不用吃这么多苦。”

    如今凤仪宫中,就数惠娘年纪最长,她看谁都像看孩子似的。说起田素,就不得不感谢太后娘娘,当初要不是太后送来田素,只怕楚橙这会还被心疾困扰着呢。虽说太后娘娘的很多做法让人不敢苟同,但唯独这件事,惠娘对她感恩戴德一辈子。

    折腾半日,柿子总算摘完了,下人照例把柿子封存好,惠娘就问:“娘娘今年又要把柿子送给谁呢?”

    “做成柿饼,等来年……”

    主仆二人说着话,就听宫外想起高昂的唱喏,原来是圣驾到了。

    因才从柿子树上下来,楚橙仪容不是很得体,惠娘边帮她整理边劝:“自从蕴贵妃进宫,陛下已许久不曾踏足凤仪宫,听奴一句劝,娘娘莫要再置气了,软和些才能讨陛下欢心,否则苦的还是尤家人……”

    楚橙这才想起,今日是十五,皇帝必须要来凤仪宫里。她哼了声,不咸不淡道:“怎么讨他喜欢?陛下喜欢寡妇,我这不还不t  是么……”

    “哎哟,小祖宗你快闭嘴吧。”惠娘被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吓破了胆。

    ……

    待从这个断断续续的梦中清醒,楚橙就再也睡不着了。天色尚早,屋外一片漆黑,帐中暖烘烘的。每次做梦醒来,她总会怔怔发呆,心脏阵痛,久久不能从那种窒息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身侧呼吸浅浅,陆长舟平躺着,已然熟睡。她静静听了一会,渐渐感到心安,换了个枕边人,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翌日,陆长舟早早便进宫去了,楚橙醒来时天光大亮,她看一眼外头,太阳已是高高挂起。意识到起晚了,楚橙急急忙忙换人进屋,小脾气上来:“惠娘,你怎么也不叫我呀,去给祖母请安该晚了。”

    才嫁过来几日就不去陆老夫人跟前尽孝,叫人知道该说她懈怠了。

    惠娘伺候她起身,安抚着:“不怕不怕,小侯爷出门前说你昨晚没睡好,一早已经替你去老夫人跟前请过安了。”

    闻言,楚橙穿鞋的动作一顿,他怎么知道自己昨晚没睡好的?难不成翻来覆去吵到他了?

    惠娘却想歪了。自新婚以来二人是可见的甜甜蜜蜜,她猜测每晚在床上必然干柴烈火,尤其今儿一早陆长舟还这么说,很难不让人多想。可奇怪的是,她和橘香守在外头却不见叫水,莫非两人每次做完那事,都是用凉水冲洗的吗?

    她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该不该劝楚橙还是用热水好,别看现在年轻觉得用凉水爽快,老来一身病。

    楚橙自是不知惠娘这歪到天边的想法,她一边梳妆一边回忆昨晚的梦。

    梦中只是她和周元烨婚后极其平常的一天,但其中有个人的名字楚橙却记下了,田素。

    按照梦中指示,这人是楚皇后送来的,也确实有治好她心疾的本事。若找到这个人,她就不用再天天喝又黑又苦的药,不光能上树还能骑马!

    她的心疾能痊愈!

    被心疾折磨多年,骤然得知有良医楚橙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马进宫寻那位叫田素的小太监。

    只是这事于她而言实在不易,宫里没有她的人,若请陆长舟帮忙,为了隐瞒做梦的事肯定要编一堆谎话。

    楚橙不擅长说谎,尤其在陆长舟面前,被他精明的眼神一瞥,什么都藏不住!

    她托腮沉思,暂时没想到办法只得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平阳侯府以功勋起家,老侯爷和陆绍都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武将,陆寻和陆曦虽走文臣的路子,但在朝中也品阶不低。侯府一直未分家,偌大的府邸人口兴盛,曲折游廊假山丛林比比皆是,恍若一座小型的宫殿。

    到了老夫人院里,正巧瞿氏也在。瞿氏不像高氏要管理侯府中馈,整日清闲的很,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还小尚未成亲,没事就来老夫人这里坐坐。

    外头丫鬟远远喊了声三奶奶到了,才进屋,楚橙就见陆老夫人和瞿氏笑着望向她。或许是她心t  虚了,总觉得那目光有点揶揄。

    在场的人要么已婚,未婚的年纪也不小,应是早就知人事。见楚橙来的晚,都会心一笑。

    楚橙忍着臊,“是孙媳不好,来迟了。”

    “也无妨,三郎说昨日你们回门辛苦,回院后又归置了一番你的嫁妆,可不是更劳累么。我这里也不需要多少人,你们小夫妻好好日子,不用总往我跟前跑。”陆老夫人笑说。

    楚橙坐到陆老夫人跟前说话,这才发现屋里有张生面孔。

    是个年轻女子,看上约二八芳华,一袭紫色留仙裙,俏脸娇媚嫣红,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瞿氏介绍,“这是我的远方侄女,名唤赵元湘,前几日生病没来庆贺三奶奶新婚。这不,今儿一早病体痊愈就过来了。”说罢招手唤赵元湘到跟前,说:“快见过三奶奶。”

    赵元湘父母双亡,五岁时老嬷嬷就带她上门投奔瞿氏了。

    平阳侯府家大业大,前来投奔的亲戚还真不少,都被安置在侯府后巷一条街里。但赵元湘会说话嘴甜,总有法子哄得瞿氏高兴,就被安置在府里得了一座独立的小院,日子看着和侯府小姐们差不多,但终究是寄人篱下,眼力见还是有的。

    赵元湘依言走近,朝楚橙福了福,“元湘见过三奶奶。”

    两人年岁差不多大,说了几句话,陆老夫人就指着桌上一盘柿子说:“你尝尝这个,甜着呢。”

    这个时节有柿子也是稀奇,不等楚橙发问,陆老夫人就说了:“这是元湘送来孝敬我的。她祖籍渭南,那边盛产柿子,据说有种特殊的保存方法,过了季节再吃也新鲜。大老远送来汴京,这孩子有心了。”

    赵元湘腼腆地笑笑,“哪里的话,老夫人不嫌弃就是。”说罢她挑了一个最红最大的递给楚橙,“三奶奶请用。”

    盛情难却,即便从小就不喜欢柿子,楚橙还是谢过接下了。

    这时瞿氏提醒说:“我记得大爷和三爷都喜欢柿子,不若再让渭南那边送一些过来?”

    说起陆绍,陆老夫人眼眶不禁一热,她这个大儿子常年在边疆,只有九月能回京见一面,算算时间也快了。她吩咐瞿氏:“不止大爷三爷,三郎还有五郎都喜欢吃,小时候最喜欢的零嘴就是柿饼。你让渭南再送些过来,不过不白收人家的,钱记得给足。”

    瞿氏应下,楚橙见她和陆老夫人似有话说,便起身离开了。

    从老夫人院里出来,正好碰上赵氏。赵氏寡居多年,如今到了汴京人闲不住,每天都带上小丫鬟到处溜达,看上去精神比年轻人还好。

    “你来啦?怎么不多留一会,中午我给你做蒸奶芋吃。”

    赵氏跟个小孩似的,楚橙忍俊不禁,说:“不留了,我看祖母和瞿夫人还有话说,就先回去了。”

    闻言,赵氏沉思一会,“那赵家姑娘也在?”

    “在呢。”

    都是一家人,赵氏又觉得和楚橙更亲近些,便把人t  拉到一旁小声道:“哎呀呀,瞿夫人肯定是为赵姑娘婚事来的。”

    “赵元湘已是不小了,一直留在府里也不是事儿。前些日子瞿氏请老夫人做主给她侄女定一门婚事,媒人左挑右选定下了城东一个秀才,可惜呀,赵姑娘没瞧上。”

    依赵元湘的情况来说,秀才已是差不多了。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她是孤女,虽说出嫁时瞿氏肯定会补偿些嫁妆,但和大户人家的姑娘肯定不能比。

    女人甭管多大,八卦的性子是天生的,赵氏小声道:“我瞧着她心气高,看不上秀才难不成要找举人?可她一个孤女,祖上又是商户……”

    听赵氏念叨,楚橙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橘香说的话,心头梗着不知名的东西,赵元湘的目标,可能不止举人呢。

    掌灯时分,陆长舟回府了。两人一起用过膳后,惠娘着人端来水果。一只只精致的小碟子里,摆着葡萄,樱桃,还有柿子。

    侯府每日都会给各院分新鲜水果,葡萄樱桃正应季,至于那几只红柿子是楚橙离开时陆老夫人叫她带回来的。

    桌上的东西,除了那盘柿子,楚橙都喜欢。她吃东西秀雅,又贪嘴,一颗樱桃分两口,小口小口吃个不停,不一会面前就堆起一座小山似的樱桃核。

    陆长舟没动,目光有意无意瞟过她被樱桃汁浸润的红唇,粉嘟嘟的,看上去清新干净……似乎很可口。

    男人喉结微动,目光垂下也伸手去拿樱桃,就见楚橙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舔舔唇上的樱桃汁,说:“你最喜欢的不是柿子吗?”

    陆长舟只以为她想独占那盘樱桃,便不和楚橙争了。至于柿子,他确实喜欢。少时跟随陆绍在军营,那地方有一颗高高的柿子树,每年秋天他都和陆绍比赛爬树摘柿子,不过这样的光景却是许多年都不曾有了。

    等不到他的回答,楚橙便催促,“到底喜不喜欢柿子呀?”

    “喜欢。”陆长舟道。

    楚橙撇撇嘴,“哦,我觉得柿子没有樱桃好吃,一股小家子气。”

    陆长舟还是头一回听有人点评水果这么清新脱俗,他正要拿起一只柿子,楚橙就按住了他的手,说:“你别喜欢柿子了,和我一起吃樱桃好不好?葡萄也不错,还有荔枝,再过些日子汴京就能买到了。”

    “人各有所好。”陆长舟耐心地同她讲道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不好吗?”

    楚橙满肚子歪理,“一起吃才香嘛。”

    陆长舟眼神示意她旁边碟子里那成堆的樱桃核,唇角微勾,“你一个人吃不也挺香。”

    反应过来自己吃的确实有点多了,楚橙脸上一阵热。她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今年头一次吃樱桃,只顾埋头吃不知不觉就没了节制。她乜过去,手指绞着手帕,“你是在嫌我吃得多?”

    “我哪里敢啊,大小姐。”

    明日便是文婧公主的生辰了,蓉妃娘娘于凌春殿设宴。这日下t  午,楚橙在帮文婧公主准备生辰贺礼,外头橘香提着一篮柿子进来禀报。

    “三奶奶,这是赵姑娘送来的,说是孝敬完老夫人还剩下一些,特意送来给您尝尝。”

    不等楚橙发话,惠娘就啐了声,“这个赵姑娘倒是会献好,孝敬完老夫人再来孝敬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听雪堂和她很熟呢。”

    “许是想来这附近转转,偶遇什么人。”橘香口不择言道。

    闻言,惠娘伸手去拧她的耳朵,“你这丫头,知道那厮不安好心还收下,我瞧你是三更半夜见太阳,离谱。”

    橘香委屈的紧,“我出院子时她已经在了,见了我把篮子塞到我手里,匆匆交代完就跑了。”

    “算了,分给院里的丫鬟小厮,让他们也尝尝。”楚橙吩咐完,橘香拎着篮子就出去了。

    惠娘却不大放心,“依婢看,那赵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们不得不防,毕竟平阳侯府没有妾室,要是哪房开了这个先例,只怕要遭人笑话。”

    翌日一早,二人准备进宫向文婧公主庆生。知道今日的主角是文婧公主,楚橙特意选一身淡色系的襦裙,她打扮好便准备走了,谁知惠娘拦住,说:“还差一样东西。”

    庆生宴上,时兴女子在眉间点一颗朱砂痣,此又称为吉祥痣,寓意为生辰主人祈福,消灾避邪。

    楚橙也是到了汴京才听闻这件事,便坐好等着惠娘点朱砂痣。这时橘香进屋,说外头有嬷嬷来找惠娘,楚橙便道:“许是姨祖母院里的人,昨日说要给我送蒸奶芋呢,你出去好好谢谢她,我这里也不急。”

    惠娘应下便去了,等了一会陆长舟缓缓朝她走来。

    男子衣饰比女子简单,更不用上妆打扮,陆长舟已经准备好了。他看向梳妆桐木台上的胭脂,说:“不如我来为你点。”

    点在眉间的叫是叫朱砂痣,但时人大部分用胭脂点。惠娘走时已经备好东西,就等着动手了。

    楚橙向他投去质疑的目光,“你……你行吗?若笨手笨脚,毁了我的妆容又得花时间打扮。”

    “怎么不行?”点一个圆点有何难的,陆长舟信心十足,“我画技了得,一副画作少说也能卖百两银子,怎么,点一枚朱砂痣比作画还难不成?”

    他这是把她的脸当作画纸了?

    楚橙捧着脸,真有点怕他下手毁了妆容,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陆长舟却已经提起毛笔,笔尖沾好胭脂朝她逼近。

    “你小心一点呀,要是点丑了宫里的娘娘们肯定笑话你娶了个丑妻。”

    陆长舟闷笑,“丑又能怎么办?不是都已经娶了?”

    楚橙打他,“你这个人,说话难听死了,我哪里丑?”

    她气呼呼的,不打算让陆长舟给她点了,对方却已经捉了她的手放好,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声说:“别动。”

    见陆长舟神色认真,楚橙就当真不敢动了,仰起下巴配合他。

    陆长舟一手抬着她的下t  巴固定,一手提笔,缓缓凑近。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少女这张娇靥,皮肤瓷白如雪,恍若膏脂般细腻,眼睫修长浓密,微微垂着眼时自然落下,不时抖动,仿佛在他心间上扫了下。

    还有那两瓣粉嫩的樱唇,昨日楚橙吃樱桃时他便注意到了,一翕一合吐气如兰,引诱着人想一亲芳泽。

    好像被蛊惑了般,陆长舟渐渐凑近,终于在距离她唇瓣极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呼吸拂在少女的脸庞。

    楚橙眼睛瞪圆,眼睫一眨一眨地,呼吸刻意放轻了几分,说话声有点颤,“你……点朱砂痣需要靠这么近吗?”

    “我手生,不靠近点不习惯。”

    楚橙哦了声,又听陆长舟问:“你涂口脂了?”

    这还用问吗?女子出门上妆哪有不涂口脂的,更何况今日还是进宫给文婧公主庆生。

    陆长舟想亲她的那股冲动忽然就散了些,其实楚橙自然的唇色就很好看,干净又漂亮,像昨日她吃樱桃时那样。

    最终,陆长舟提笔,勾着她的下巴,轻轻在眉间点了一下,一颗大小正好的朱砂痣完美落下。

    他一放下笔,楚橙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铜镜,对着铜镜侧着脸左右照了照。

    陆长舟搁下笔,“如何?可是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不过楚橙嘴硬,漫不经心点点头,“一般般吧,还有进步的空间。”

    陆长舟也没生气,食指戳戳她的脸,“嗯,以后勤加练习。今日我帮你点朱砂痣,怎么报答?”

    楚橙万万没想到,这么小的事陆长舟都不肯吃亏。

    她撇撇嘴,不情不愿道:“要不我也给你点一颗?”

    “这倒不必,晚上回来……继续伺候我更衣吧。”

    惠娘回来时见一切已经准备好,愣了愣偷笑一下,一帮人便出门坐上马车进宫去了。

    今年文婧公主生辰宴,容妃没有大办,只请了些关系好的嫔妃,家眷作陪,据说平宣帝一会和大臣议完事也会过来。

    进了凌春殿,文婧公主便来迎他二人。虽来的客人不多,但文婧公主盛装出席,心情时分不错。

    “陆表哥,表嫂你们来了。”

    寒暄过后,楚橙奉上准备的礼物,是一整套珍珠头面。文婧公主一看惊呼,拉过楚橙笑道:“真漂亮,我很喜欢。”

    生辰宴上有不少未婚女子,因此是男女分席而坐,不在一个屋子。陆长舟被人引着去北屋,楚橙被文婧公主引着去南屋。因顾及上次宫宴发生过那种事,陆长舟担心楚橙怕,便追上来嘱咐了几句。

    文婧公主挽着楚橙的手笑话他,“陆表哥,不过才分开一会会你怎么就舍不得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表嫂,保证不让她受委屈。”

    楚橙被文婧公主揶揄的脸上一热,也不好意思起来,忙说:“你快去吧,我没事的。”

    生辰宴上,自是美酒佳肴,宾客尽兴。楚橙滴酒未沾,只是吃了几口菜。进宫前她已经吃过东西垫垫肚t  子,这会倒不怎饿。

    过了会文婧公主招待宾客回来,坐下给她斟酒。楚橙有心里阴影了,正想着怎么拒绝,文婧公主就道:“对了,陆表哥告诉过我不能让你喝酒。还是不喝了,不过他管你管的那么严吗?”

    楚橙笑,“还好。”

    坐席间宾客谈话,说着说着就谈及文婧公主身边要招护卫的事。文婧公主道:“你们是不知道本宫身边的那些护卫有多糟糕,就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保护本公主!换,必须全换了!”

    闻言,楚橙眼睛亮了亮,这不正好是个机会么?

    她在宫里没有认识的人不方便打听田素的消息,趁此机会送一个进宫就好了。况且功夫好的,孟盐不就是?

    楚橙打听了两句,文婧公主看出端倪,道:“如何?表嫂有合适的人选?若有只管推荐,不过功夫如何,能不能通过督军考核就不一定了。”

    可别小看公主身边的护卫,他们也有自己的品阶,俸禄还不少,更何况在宫里当差本就是一件体面的事。每次宫里招护卫,多少人都想挤进来呢。

    正说着,又有人来敬文婧公主酒,文婧公主便道:“我们晚点再说。”说罢应酬客人去了。

    生辰宴徐徐进行,不知不觉天黑下到了散场的时候。此时文婧公主已是醉了,容妃负责送客,文婧公主抱着楚橙傻笑,还往她身上蹭了蹭。

    “表嫂,你身上好香呀,还很软。”她捏捏楚橙胳膊,醉醺醺道:“真羡慕陆表哥,每晚都能抱着你睡觉。要不……要不今晚你别走了,留下来和我睡?”

    楚橙正烦恼呢,她进宫的机会本就不多,如果不趁机问明白公主护卫一事,还真不好去问孟盐的意愿。一听这个建议当即答应下来,“可以,今晚我陪公主睡。”

    文婧公主一听,抱着她高兴地蹦了蹦,“表嫂你真好。”

    又过了些时候,宾客都散了,蓉妃一听楚橙要留宿,当即让人去准备。陆长舟终于能到南屋这边来找楚橙,他一进屋,就看见文婧公主抱着他的妻子蹭蹭贴贴,一副亲昵的样子。

    陆长舟走过去,正色道:“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府了。”

    “哦……”楚橙顿了顿,正打算和他说自己今晚留宿的事,文婧公主已经开口了:“陆表哥,今晚表嫂歇我这里,我们说好的,你回吧。”

    说着,就要拉着人进屋。

    陆长舟完全没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拦住:“等等,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刚啊,放心,明天就把表嫂还给你。”

    楚橙抱歉地笑笑,“夫君,我明天就回。”

    说罢两抹倩丽的身影挽着手回后殿去了,陆长舟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直到出了凌春殿都没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楚橙,上一秒还叫他夫君,下一秒就抛下他了?

    早晨在听雪堂还答应晚上要伺候他更衣,世间怎会有如此言而无信,薄情寡义的女子!t

    作者有话说:

    小陆:老婆太受欢迎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