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死的消息会很快传出去, 谢曜转身上马,并不觉得心中有一丝轻松。
周培不足为惧,他真正要面对的敌人, 是蜀王。
“大哥,现在回营吗?”谢择问。
谢曜点头:“带将士们都去歇一歇, 鼓舞士气。”
谢择:“大哥呢?”
说完后,他忽然明白了, 笑道:“大哥又要赶回去看表妹吧?每次刚打完胜仗大哥就走,可见是真挂心表妹。”
谢曜笑了笑:“她也在担心我。”
说完, 便掉转马头, 朝塞内而去。
谢择扬起长枪:“将士们!今日杀周培,人人有功,同我回去, 都有嘉奖!!”
“吼!吼!”
军中吼叫声震天,在沙漠上气势十足。
——
谢曜朝着崇州城狂奔而去,又快半月没见到她了,时至年关, 他心中的确颇为思念。
因为战事, 新年这样的节气也没有什么节日的气氛, 饶是这样, 谢曜却依然想和她一起度过,他手下的缰绳越勒越紧, 不知不觉间,就再次加快了速度。
直到行至崇州城外, 马儿减缓了速度。
他眉头微蹙, 忽然察觉胸口一阵气短, 不得已停了下来, 用手探了探,才发现胸口的伤口崩裂了。
谢曜苦笑。
这伤是前日留下的,大战在即,他也只是让军医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方才斩杀周培时,或许因为过于用力。
但谢曜现在顾不上这些了,他简单的重新包扎后便重新朝城内出发,刚进城门,忽然就愣住了。
秦可坐在马上,遥遥的在等他。
近日她多爱穿红色,远远就能映入谢曜的眼底,像一团火,也像指引着他的光。
谢曜不再犹豫,很快便行至她的身边。小姑娘坐在马上,弯起明亮的眼眸朝他笑。
“何时学会骑马的?”谢曜语气带着惊喜。
“你上次离开后的第二日,我便请三表哥教我了。”小姑娘语气里带着丝丝得意,像是求夸奖的孩童。
谢曜侧了侧身子,马背上挪出了她的位置。
“想自己骑还是过来?”
秦可早上出门的时候兴致勃勃,说什么也要自己骑马,但现在……
她仅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谢曜张开了双臂,谢曜如春风和煦般笑了,伸出手,就将人抱了过来。
那匹小一点儿的马驹便跟在后面。
悠闲自得。
秦可如往常般环抱住他,鼻息忽然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想去哪里过新年?”
谢曜语气平静,将秦可的思绪打乱,她从他的怀中仰头:“可以和你一起过新年吗?”
“当然。”
他如此急切的赶回来,就是为了陪她度过新年伊始。
秦可双眼再次弯成小月亮,还泛着甜丝丝的光。
“我想想……”
谢曜:“慢慢想,不着急。”
他一路狂奔,见到她后便再也不急,沿着古城城墙慢慢的走,此时已接近黄昏,夕阳如流转的琥珀,洒在两人的衣裙上。
“报——!”
宁静的气氛被忽然撕破,不远处扬起阵阵沙土,士兵一手扬起一封战报一边朝谢曜疾驰奔来。
谢曜眉头微蹙。
“禀大人,京城急报!”那士兵气喘吁吁,将信递过,低垂着眼,并不敢抬头。
余光是一抹红,将士们都知道马上的另一人是谁,不敢冒犯。
谢曜低头接过。
秦可知道这是正事,没有丝毫抱怨。
“出什么事了?”她柔声问。
谢曜合起书信:“是父亲来信,蜀王可能要准备北上了。”
秦可愣住。
蜀王……
她虽不懂军中之事,却也知道蜀王的实力应该是强于周培的,否则周培也不会仓皇出逃,落了个两面夹击的下场。
谢曜看出她的担心,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用担心,我先送你回去。”
他靠近,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更浓了。
秦可皱眉抬头:“大表哥不陪我过新年了吗?”
“我……”
谢曜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的确——
“那我陪大表哥。”秦可忽然道。
谢曜怔愣。
秦可已经重新环住了他的腰:“带我去军营吧,我们一起过年。”
——
谢曜的军营驻扎在塞外,一个个的营帐整整齐齐,军中纲纪森严。
当士兵们看见巡抚大人带着一个女子从远处回来的时候人人都自觉的转过了身子,目光避让。
都知道这是巡抚大人的未婚妻。
秦可方才想来的时候,气势坚定,这会儿到了之后,却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嗡嗡的在谢曜胸前小声问:“军中不能带女子过来吧,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这时候想起来了,谢曜扬唇。
“无碍,你在我的营帐中便是。”
他有单独的营帐,秦可想了想,点了点头。
后日便是新年了,她也的确想陪着他。
谢择听说秦可来了军营,连忙从帐内赶出来迎接,谢曜这几个月还会偶尔回去,谢择却是一次都没和她见过面,秦可笑着从马上下来:“四表哥。”
“表妹。”
“四表哥辛苦了。”谢择瘦了不少,眼神里的坚毅却更加明显,越发成熟的少年朝她露出洁白的笑容。
“表妹也受累。”
同谢择打过招呼后,谢曜带着秦可去了自己的营帐。
虽是主帅,这里也十分的简朴,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推演战事的地图外,别无它物。
现在是深冬,营帐虽不透风,但总归比不上房屋,谢曜命人送来了火盆,他忙着添炭点火,没多会儿,这小小的营帐内就暖和了起来。
方才一路骑马,秦可的衣裙有些湿了,她来的冲动,身边没有换洗的衣裙,谢曜命人送来热水,道:“先换掉穿我的吧,已经派人去取你的衣物了。”
秦可看了眼他的长袍,垂着眼道好。
自然也是没有所谓的盥室,秦可脱了外裙,还好只是鞋袜湿了些许,倒是不用沐浴。她看了眼那桶热水,准备亲力亲为,于是自己努力将热水倒入盆中,谢曜进来的时候,刚巧看见这一幕。
“我来。你不要动。”
他三两步跨过来,接过木桶,然后拉着她坐在床边,秦可的视线一直在停在他的身上,眼睁睁的看着他替自己倒好了热水,端着盆走了过来。
“我自己来吧……”秦可小声说道,谢曜已经在她面前蹲下,拉起她的长裙,准备脱掉她的鞋袜。
秦可微微瑟缩。
谢曜却已经握住了她的脚腕。
“别动。”他和方才说一样的话。
她便当真不动了,只是不断卷曲的手指暴露出了紧张的内心,睫毛也如同翅膀的蝴蝶轻轻颤动,先是鞋靴,再然后是雪白的绫袜。
营帐内十分的安静,绫袜褪下的声音就格外的明显,簌簌,仿佛就在耳旁。
秦可想往后退,纤细的脚踝却被人握住,像是命门,令她不动分毫,只是玉白的小耳朵从乌发若隐若现,红的几欲滴血。
秦可肌肤本就雪白细腻,几乎不费功夫,绫袜自己便送了下来,一双莲瓣如玉的雪足跃然灯火之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无半点儿瑕疵,在不算明亮的灯火下泛着细腻瓷白的光。
四周愈发安静。
谢曜的动作更轻了,像是捧着一件珍宝,呼吸都收敛了几分,捧着一双玉足,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可见他没有半分动作,实在有些难以忍受,微微挣了挣,酥酥麻麻的触感在谢曜掌心蔓延开来,他如梦初醒。
连忙放入水中,水波潋滟,泛着细碎的光。
秦可终于松了口气,想着他应该会离开,谁知谢曜半分起身的意图都无,而是直接伸手到盆中,当真替她认真的洗起脚来!
秦可耳尖更红,很久以后,都不太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又过了多久。
平日清莲麻利极了的动作好像在他的手中无限放慢,慢到她以为今夜都要这样过去,当谢曜终于用帕子替她擦干水分后,秦可才终于送了一口长气。
她悄悄的缩进那张狭小的床,最角落,望着营帐顶棚平复自己的内心。可还未等她心跳归于平静,谢曜去而复返。
他提了热水,准备擦身。
秦可连忙翻身,不多看一眼。
谢曜视线往过看她,唇角扬起。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除了巡逻的士兵周遭分外安静,秦可紧闭双眼,耳边全是哗哗水声,她心无法静下来。
再然后,谢曜大约是穿好了衣,亲自将水端了出去,很快又走了进来,放下营帐的厚重门帘,朝床边而来。
狭小的木床根本无法承载两个人的重量,秦可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然后就听见他微凉带着水汽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让我抱一下,就半个时辰,然后我会去四弟那边,不会传闲话的。”
秦可没说话,任由身后的人长臂揽住她。
安静了片刻。
“表妹哪里都好看,等以后回了京城,我天天给表妹洗脚吧。”
就在秦可闭眼准备入睡时,耳边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嗓音。
顿时,秦可刚刚才降下温度的脸重新烧了起来,比上一次更甚。
她咬牙,忍不住用脚蹬了蹬身后人。
“唔。”身后发出一阵低喃声。
像是入睡前的低语。
秦可瞬间一动不动,大表哥睡着了?
他许是累极了。
秦可的眉眼柔和下来,心口又被心疼占据。她不想吵醒他,便努力的往里头挪了挪身子,只是下一瞬,她鼻尖微蹙,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又出现了。
谢曜的确睡熟了,几乎是瞬间入睡。
或许是因为她在身边,他许久没有睡得如此之沉,沉到小姑娘翻身起来,偷偷解开他的中衣都毫无所查。
秦可屏气凝神,在扯开他胸前衣襟的那瞬间,像是彻底停止了呼吸。
作者有话说:
最迟明天能把北方的战事结束
然后应该就从崇州回京,争取晚点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