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嘴上说着没事,眉头却依旧皱的很紧。

    江辰最了解叶柔,知道她见不得相熟的人生病、离世。

    老首长去世时,叶柔受刺激太大,一时竟说不出话的阴影盘桓在江辰心头。

    不能放任叶柔沉溺于悲伤之中,他擦掉她眼角的泪,征求她意见:“要进去看看他吗?”

    叶柔迟钝片刻,才道:“我不敢。”

    她声音很低很轻,三个字道尽她所有的恐惧。

    自责于为什么执意追寻郑莉莉当年被拐真相,害的外公吐血晕厥,又恐惧于见到外公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场面。

    江辰早有预料,拉着叶柔站起身,向下走两个台阶,伸手抬起她的脑袋,迫使她抬头注视他,才道:“我陪你进去,好吗?”

    叶柔俨然已被上一世父母离世时的惨烈场面震慑住,哪怕心忧外公,也不敢迈进屋子一步。

    此时此刻,刘玉堂的药房俨然成了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

    她恨自己胆怯,又忧心于外公身体,一时进退两难,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冲的鼻头发酸,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江辰连忙抱住她:“是我的错,不想进去就不去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他所做这一切皆是为了叶柔,若让叶柔不开心,便不打算再提。

    叶柔只是哭,埋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似是又回到了高三的那个夏天,骤然失去亲人,孤苦伶仃一个,江辰的体温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她紧紧拽着他,抽噎道:“你说好的陪我进去。”

    见她说要进去,江辰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答应道:“好,我陪你进去。”

    他轻缓擦去叶柔脸上的泪,待她情绪放缓,这才扣紧她的手,牵着她撩开竹帘进了屋子。

    郑致远已经醒了。

    他本就是急火攻心,不是什么大病。

    刘玉堂用银针疏散他胸口淤积的心火,再加上有叶柔用灵泉炖的十全大补汤做底,他很快便醒了过来。

    刘玉堂见他默然不语,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凄苦模样,连忙附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一旁看着的王国平和周余庆不知道刘玉堂说了什么。

    但肉眼可见的郑致远重新振奋了起来,面上的凄楚消散了一些。

    两人对视一眼,有心要问,又知道不是时候,压住好奇。

    恰好,这时江辰牵着叶柔进来。

    叶柔一进来,便看见了外公。

    他身上扎着十几根银针,呼吸间,细如牛毛的银针跟着颤动。

    见到叶柔,他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和蔼:“小柔,来。”

    “外公。”叶柔声音哽咽,快步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连声道歉:“外公,对不起。”

    她占了郑莉莉女儿的身体,有心为这对母女报仇,结还因果。

    这本是她的私欲,却害的外公伤心吐血,此刻心里自责又内疚。

    “和小柔没关系。”郑致远温声道:“外公也在查你母亲当年的事,是外公老了不中用,不怪你。”

    郑致远如此说,叶柔全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外公本就因为女儿的事伤神,不想让他再因自己劳心。

    叶柔擦掉眼泪,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外公,我没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其余的交给我好不好?”

    李家欠了郑家的便由她来索要,以此告慰郑莉莉母女,解开外公心结。

    ——

    郑家是书香世家,世代积攒,传下来了许多名人字画,价值不菲。

    郑致远被打成臭老九下牛棚后,李广带着妻子和儿女堂而皇之占了郑家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