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去了凤和宫?”
桑竹摇头,小心翼翼道:“皇上并没去凤和宫,而是去了长乐宫后殿。”
黎婕妤皱眉:“那里住着谁?”
话问出口那一刻,她的心已有猜测,面前隐隐浮现一张面容。
果不其然,桑竹道:“是那位唱江南小曲的裴美人。”
黎婕妤沉默了一会,缓声道:“是我小看了她。”
她本来以为,这位裴美人不过凭着一张脸才受宠些。
看来这位裴美人不光有一张好容貌,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不然不会勾得皇帝丢下两位新妃,去宠幸她。
桑竹也颇为惊讶:“没想到,这裴美人竟这么受宠爱。”
进宫前只是听闻,现如今进来宫,倒是实打实瞧见了。
黎婕妤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轻声道:“有宠爱又如何,只怕她很快就会没命了。”
桑竹试探道:“婕妤的意思,要对这位裴美人出手?”
黎婕妤皱眉,言语冷冽:“你哪里听出,我要对她出手了?”
桑竹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下,“婕妤说她很久就没命,奴婢还以为,是婕妤不想留她了。”
听着她的辩驳,黎婕妤眼里划过一抹不耐烦。
她原本有两位贴身婢女,一位叫桑椹,一位便是桑竹。
桑椹聪慧,只是容貌姣好。
虽没听说过皇帝宠幸过宫女,但她怕万一,所以就没带她,带了容貌没那么好、脑子也不灵光的桑竹。
她有点后悔,可事已成舟,她已进宫了,后悔也无用。
想到以后还要用她,黎婕妤压下眼中情绪,抬手道:“起来吧。”
桑竹颤颤巍巍起身。
黎婕妤眼神一暗:“我说这位裴美人命不长,并不是空穴来风。”
桑竹抬头。
黎婕妤意有所指:“我能容得下她,可有人容不下她,那位性子急,怕是忍不住,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何需脏了手。”
桑竹恍然:“原本主子是这个意思,奴婢愚钝,刚才未能领悟。”
“无妨。”黎婕妤摆手,算是揭过刚才那一茬了。
“让她们斗去吧,现下对于咱们最重要的,是要谋求到皇上宠爱,有个子嗣傍身。”
“奴婢知道了。”
西偏殿。
得知消息后。
秦婕妤气得胸口起伏,捧着一尊粉青釉的长颈瓶,作势往地下摔。
宫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婕妤,这个摆件可是皇后娘娘添的,不能摔啊!”
听了宫女的话,秦婕妤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恨恨把手里东西放下,把软榻小几上面的东西扫落下来。茶盏、糕点落了一地,她还是觉得不解气,转身将香炉一脚踢翻了,香灰混合着香料在殿内纷扬。
“这些贱人,都跟本婕妤作对!”
秦婕妤的贴身宫女茯苓怕她呛咳到,赶忙从地上起身,把秦婕妤拉到寝殿。
“婕妤,您消消气。”
秦婕妤气得脸色狰狞:“消气,你让本婕妤怎么消气?!”
茯苓深知她的脾性,也不敢深劝她,只能静静站在一旁,等着她消气。
过了一炷香,秦婕妤的面容才缓和下来,但言语仍旧恶毒。
“曲宝林敢抢本宫的琵琶曲,本婕妤会让她再也不能弹琵琶!”
“至于裴美人那个狐媚子,本婕妤更不会放过她,我要她死!”
茯苓不由皱眉:“婕妤,这不是在咱们府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可是宫里,咱们得谨言慎行,切不可任性妄为。这些个狂悖之言,是万万说不得的。”
她还以为进了宫后,自家主子跋扈的性子能有所收敛。
如今看来,一点没变。
秦婕妤不以为然:“你怕什么?哪怕事情败露,本婕妤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姑母可是太后,她会护着我的。难不成表哥会为了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和姑母翻脸吗?”
茯苓还想在劝:“婕妤…”
秦婕妤身上散发着寒气,呵斥道:“本婕妤这里,不需要你个贱婢指手画脚!
茯苓无奈住嘴。
有宫女在此时进来。
“婕妤,太后娘娘宫里的孟嬷嬷过来了,正在殿内等候呢。”
秦婕妤脸色一变,收拾好仪容出去,她脸上堆笑,“孟嬷嬷怎么来了?”
孟嬷嬷脸色淡然:“太后娘娘召见,婕妤跟老奴走一趟吧。”
秦婕妤看向窗外,见夜色深深笑道:“这天不早了,明日我再去给姑母请安吧。”
孟嬷嬷道:“这是太后娘娘的命令,婕妤不要为难老奴。”
秦婕妤银牙紧咬,只好跟着人去了。
到慈宁宫已是一刻钟后的事情。
秦太后正在偏殿礼佛,孟嬷嬷上去附耳说了几句,秦太后缓缓起身,移步到了正殿。
秦婕妤见到她,忙行了一礼:“姑母深夜召嫣儿前来,所为何事?”
秦太后面容没了往日的和蔼,沉沉望向她。
秦婕妤心里一惊,刚要开口,一个巴掌就落了下来。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道:“姑母,为何要打嫣儿?”
秦太后身上气势凌厉起来,声音冰冷:“蠢货!”
秦婕妤被她身上的威压逼得站不起来,直直跪倒在地。
“姑母…”
秦太后居高临下俯视她:“你知不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