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梣带着两人过去的路上脸色还有些臭。
“昨天才在那万家的小子身上吃了亏，今天你还巴巴赶过去，你是猪吗？”
南栀之被当着孩子的面骂猪，脸上有些窘，却不好意思反驳。
对那孩子心冷是一回事，但现在人出了车祸，医院方又说联系不到万云韬，她作为另一个监护人，总得过去看看。
“我就过去看看，等万云韬到了我立刻走。”
而且，岁岁也莫名早有预料似的说要去。
她也想知道，那边还想做什么。
……
万烁被送进的医院距离她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远，南景梣很快将人送到地方，下车时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他特意戴了帽子墨镜和口罩。
一路跟着南栀之和小阿岁进了急诊大楼，很快便顺着护士指引找到了万烁所在的病房。
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南栀之看到了里头躺着的被吊起一条腿的万烁微微皱眉。
来之前她也想过，万烁是不是又想像昨天一样装可怜博同情，但从护士口中听说是真的出了车祸，现在看孩子还伤得不轻，她这才终于信了。
心下叹了口气，南栀之这才推开门往里走。
万烁这回是真的下了血本，看到南栀之进门后，他没有再如之前一样张口卖惨，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她，眼泪无声地滑落。
南栀之看着他那无声哭泣的样子，脑子里莫名就想起了当年第一次看到他的场景。
那时他也是不哭不闹，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她哭。
原本想要硬起的心肠，到底还是没能硬起来，只走到床边，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叹气，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出来？”
万烁额头包着纱布，小小的人看着十分狼狈，听到南栀之的话，他眼泪掉得更凶了，却没再开口说要妈妈，而是小声说，
“我想回……福利院。”
他说，
“昨天的事，爸爸很生气，他让我来找妈妈，可是我昨天做了错事，没脸再找妈妈……我不知道该去哪，就想回福利院。”
他哽咽着说着，哭得一抽一抽的，
“妈妈，对不起，如果一开始，你没有领养我就好了呜呜呜……”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万烁悔恨又难过的哭声。
南景梣和小阿岁从进门后就站在床尾，一个面无表情看着，一个有些无聊地玩自己的手指。
两人显然都对万烁这通哭诉没什么太大感觉。
南栀之虽然觉得万烁并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么想回福利院，但到底不愿意把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孩子想得太有算计。
见他哭得厉害，没忍住伸手，刚想替他擦去脸上的眼泪。
病房门冷不丁地被再次推开。
来的却不是万云韬，而是福婶和万娇娇。
万娇娇一进门就带着怨恨的目光看向南栀之，张口就怪，
“妈妈！哥哥都哭成那样了你为什么不哄哄他？！”
万娇娇这两天过得很不开心。
虽然知道了雪桐阿姨才是她的妈妈，但四岁半的孩子根本分不清两个妈妈本质上的区别。
她只知道，这两天自己早上起床没有吃到妈妈为她精心准备的花样早餐，晚上也没有妈妈替她洗澡擦背讲故事。
万娇娇还是觉得以前那样更好。
雪桐妈妈可以带她出去玩，让她见识大明星的日常，让她跟小伙伴炫耀，家里的妈妈则负责给她做好吃的，搭配好看的衣服和讲故事。
所以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只要妈妈跟她道歉，她就原谅她让她回到家里。
为此她和福婶一直等在医院，好不容易把人等来了，没想到妈妈还带着那个讨人厌的妹妹！
“妈妈！你坏！不过你要是能跟娇娇和哥哥道歉，再发誓以后不再把这个扫把星带回家，娇娇就原谅你让你回家！”
万娇娇依旧习惯性地把自己摆在家里小公主的位置，觉得只要自己露出生气的样子妈妈就还会想以前一样来哄她。
至于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只想要雪桐姨姨做她妈妈的话，万娇娇也不记得了。
哪怕记得，她也不当回事就是了。
她昂着下巴，一副自己给了台阶等她来哄的样子。
却不想，南栀之在她开口的瞬间，原本因为万烁而露出的那点柔软也被迅速收回，只冷淡地看向这个自己曾经一手娇惯出来的孩子。
过去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孩子是这么的自以为是？
知道她是陆雪桐和万云韬的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对她。
更别说，还要求得她的原谅，才能回到那个让她恶心的家。
见到南栀之眼底的嘲弄，躺在床上的万烁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第一次，他有些埋怨娇娇。
本来他都成功让妈妈心软了，接下来只要让妈妈答应带他回家疗伤，他就成功了一大半。
现在都被娇娇搞砸了！
福婶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
福婶却不知道万烁心底的埋怨，自进门起一双略显刻薄的眼睛就死死盯住了房里的阿岁。
可算是让她找到人了。
之前还骗她说把东西还回去她儿子就能好，结果根本没用。
她儿子的是只怕就是这个邪门的小妮子干的。
她今天必须让她跟她回家把儿子的问题解决掉！
福婶那吃人的眼神太过明显，见她死死盯着小阿岁，南栀之刚要上前把阿岁拉到自己身边，就见站在阿岁身边的南景梣先一步动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长腿直接将小阿岁挡在身后。
视线冷冷扫过面前的一老一小。
老的这个他之前见过了，至于这个小的……听她刚才跟栀之说话的口气，显然她就是那个万娇娇。
想到自己之前居然把小矮子错认成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孩。
南景梣难得的对小阿岁生出一点愧疚。
单从这个照面来看，他们家小矮子可比万云韬这另外的种要好得多得多！
“真不愧是万云韬的种，小小年纪一张嘴就让人讨厌。”
南景梣张口就是嫌弃，一点不觉得对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这样说话有什么问题。
说完不忘看向福婶，警告，
“还有你，再用那双凸鱼眼盯着我小外甥女，信不信我给你撒点鱼粉把你那对眼珠子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