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秘书立马站起身，一身中山装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暗。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钱婷婷身上打量了几下。
“这位同志来了也不说找您什么事，我这不是怕”潘秘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钱婷婷在心里冷笑，这潘秘书摆架子的本事倒是不小。不过面上她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郭主任，您别怪潘秘书，他也是为了工作。”
“就是啊，我问她是谁家亲戚，跟您什么关系，她都不说”
潘秘书话没说完，就被钱婷婷打断：“潘秘书，您看郭主任这么热，要不您去食堂给领导熬点绿豆汤解暑？”
郭主任连连点头：“对对对，小钱说得对，你去弄点绿豆汤来。”
潘秘书气得脸色发青，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不敢多说什么，悻悻地出了综合处。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比来时重了几分。
“小潘是秘书处新派来的，”郭主任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来，小前坐这儿，风扇对着这边。”
钱婷婷道了声谢，在椅子上坐定。风扇呼呼地转着，吹散了些许暑气。她抬眼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心里暗自思量着接下来的对话。
“幼儿园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郭主任放下饭盒，开门见山地说，“上头的意思是给你个副所长的位置，算是对你的一个补偿。”
钱婷婷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心里却在飞快盘算。
这幼儿园是公司直属单位，待遇确实不错，说不定还能转行政编制。但
“郭主任，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这个位置。”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郭主任放下手中的筷子：“怎么说？”
“带孩子这活儿，得有耐心有爱心，我这性子”钱婷婷苦笑着摇头，“再说了，我年纪还小，怕是压不住场面。”
郭主任正要开口劝说，却被钱婷婷坚定的眼神打断。她知道，这副所长看着是个美差，可说白了不就是个高级保姆？
整天被一群熊孩子折腾，工资也就那样，还不一定能转上行政编制。想到那些哭闹不休的孩子，她就觉得心烦。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还是留给别人吧。
综合处里安静下来，只有风扇嗡嗡的声音。钱婷婷垂着头，手指依旧在裙角处摩挲。她能感觉到郭主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过了半晌，郭主任叹了口气：“小钱啊，你这性子”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脚步声。潘秘书端着一碗绿豆汤进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郭主任，您的绿豆汤。”
钱婷婷站起身，整了整衣裙：“郭主任，那这事就这样吧，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往外走，背影挺得笔直。
门口传来潘秘书献殷勤的声音：“郭主任，这绿豆汤”
钱婷婷加快脚步离开，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一些人失望，但她必须为自己考虑。
虽然推掉了这个机会，但她相信，属于她的机会迟早会来。
一周后，钱婷婷站在郭主任综合处门前，轻轻想好了推拒的理由，再整理一下衣领，敲响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请进。”
推门而入的瞬间，钱婷婷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茶香。透过氤氲的水汽，她看到郭主任正专注地注视着手中的青花瓷杯。
“郭主任。”钱婷婷微微欠身。
郭主任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小钱啊，”郭主任放下茶杯，目光在钱婷婷身上停留，“这次叫你来，是想和你谈谈副所长的事。”
钱婷婷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您说。”她轻声应道。
郭主任往椅背上靠了靠，“最近领导班子要进行调整，张副所长要调走了。领导们几经商议，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
钱婷婷安静的坐着没有回答，心里却想着前几天和老李头的对话。
【“傻姑娘，副园长那位置看着好，实际上是个坑。”老李头叼着烟，眼睛眯成一条缝，“现在谁不知道，那是让你去背黑锅的。”】
钱婷婷收回思绪，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犹豫：“郭主任，我的工作能力”
郭主任笑着摆摆手：“你在咱们单位干了这么多年，工作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你年轻，有冲劲，正是需要培养的好苗子。”
综合处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钱婷婷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郭主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钱婷婷才缓缓抬起头：“您能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很感激。但是郭主任，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郭主任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怎么？嫌位置不够高？”
“不是的。”钱婷婷连忙摆手，“这个位置确实很诱人，能当上副园长，那是真真的光耀门楣了。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郭主任的眼神中带着真诚：“让我坦白说。我还年轻，还有很多可能性。说来您可能笑话，其实您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郭主任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您为职工操心，从不搞虚的。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处事公平公正。”钱婷婷的声音轻柔却坚定，“这样的领导，值得我们学习。”
郭主任的老脸微微发烫，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咳咳，小钱啊，你这样拍马屁可不好。”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钱婷婷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郭主任心里更是得意。他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钱婷婷：“那这样，副园长你不想当，要不要来当我的秘书？”
她微微蹙眉：“可是潘秘书”
“小潘是临时帮忙的，你不用管他。”郭主任摆摆手，“先把手头工作交接一下，等通知下来就来报到。”
“好的，谢谢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