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风息和左将军站在黎落落身旁,忍不住侧目望去。

    是黎落落精致明艳的容颜。

    火光映照在了她如画般的眉眼上,神色淡漠尊贵,不染尘埃,宛若下凡普度众生的神女,生来就该站在云巅之颠,让人敬仰膜拜。

    空战……

    飞翼银甲……

    风向……

    突然改变的战术……

    击败敌军,重夺燕州,还没让飞翼队折损一员,说是诸葛军师、智谋超群也不为过!

    风息呆呆地瞧着黎落落。

    这一次,是无任何偏见,无立场之分,发自内心的敬佩。

    他心悦诚服!

    “对了王妃,您研制的止痛丹的药效是不是过了?”

    此时,风息忽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赶忙担忧的问道,“您的身子可还能撑得住?”

    “止痛丹?”

    那是什么东西?

    流云和左将军同时错愕扭头,这才想起黎落落后背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黎落落医术就算是再超群,也无法在短期内治好这么重的伤。

    于是就在出发前,服用了自制的止痛丹,能暂时帮她失去痛觉,压制伤势,让身体在一个时辰内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

    这才能将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

    当然,万物相生相克,这止痛丹里有些药材,也存在着黎落落无法化解的副作用,当药效一旦结束,所对身体造成的损伤和亏空也会是双倍。

    “先回去再说。”

    黎落落的神色一如往常,痛觉却是早就已经恢复!

    墨色的衣衫更是被血水浸透。

    后背再次撕裂的伤口,好像泡在岩浆中灼烧般的疼,耳畔在不断嗡嗡嗡的作响。

    连庆祝改变了前世燕州血流成河的走向都做不到……

    黎落落不想在人前示了弱。

    尤其还是在流云和左将军,这些君砚尘属下的面前,便一直忍耐着,现下,也是快到了身体的极限!

    必须……

    要回去休养了!

    燕州的残局自会有人收拾。

    黎落落转身先上了备好的马。

    一路朝着东来军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日出东方。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了大地上,黎落落骑着马,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反而身上越来越冷,眼前小道尽头的东来军营也变得模糊无比。

    旁边骑马的风息好似在喊她,黎落落扭头望去,天旋地转中看到了他模糊的面孔。

    只见他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成功了。

    祖父、母亲……她做到了……

    可是好累啊,好好想睡觉……

    就在黎落落快要回到东来军营之际,眼前猛地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妃!”

    风息知道她的药效过了,就一直在观察着她的情况。

    见到黎落落昏迷,身子一歪,要从她那匹还在奔跑的马背上摔下来的那一瞬间……

    也顾不上什么尊卑贵贱,身份礼法了!

    侧身抬手就想要将人给接住!

    不料——

    还没有等他行动起来,一抹冷峻的银白身影,抢在了他的面前,从后方一把将黎落落给接入到了怀中!

    君砚尘抱着昏迷的黎落落,骑上了她方才的马匹,勒紧缰绳,闪电般地冲入了东来的军营……

    风息见此,拳头猛地一紧。

    “军医,快传军医来!”

    君砚尘飞身抱着黎落落下马,踏入了自己的营帐内,他的掌心是一片温热的湿濡,那是……黎落落的血!

    看着怀中面无血色的女人,君砚尘脸色骤地大变,对着外面的人呼喊道。

    “是,宁王殿下!”

    君砚尘将女人放在了里面的床榻上,不多时流云就带着连翘和军医赶了过来,进去又是诊断,又是重新包扎伤口,端了好几盆血水,这才结束。

    营帐内传来连翘低低的哭泣声。

    空气焦灼不安。

    君砚尘在外面等着,情绪无端烦躁得厉害。

    就在这时。

    军医从他的营帐内走了出来。

    “宁王殿下,王妃她挨了军棍,本就受了重伤未怎么休养,又接连耗费心神,还冒着寒风走了这么一遭,导致伤口再次撕裂,身体失血过多,亏空过度晕厥!”

    军医继续道,“现下已经重新上药包扎后,臣再给她写补血益气的药方,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定能痊愈……”

    “去开药!”

    君砚尘冷声吩咐,而后,便大步迈入了营帐内。

    黎落落尚在昏迷当中。

    因为受了伤,只能趴在床榻上,虚虚披了件外衫……

    连翘半跪在床榻前侍奉着,眼睛红肿的和核桃一样。

    “奴婢见过宁王殿下……”

    “出去!”

    连翘顿时愕然,神色紧张了起来,却也不敢违背命令,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一下子。

    营帐内只剩下了君砚尘,和气息微弱的黎落落两个人。

    想到方才的那一手鲜血,君砚尘来到了床榻旁,犹豫了几瞬,轻轻拉下了她肩头的外衫。

    入目,是上过药,还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后背!

    这蠢女人……

    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敢做试飞,还敢主动请缨去攻打燕州?

    她是不要命了吗?

    还有!

    这就是她黎落落自己所谓的治疗?

    硬气地拒绝了他的药。

    结果,将自己给治成了这副鬼样子?

    君砚尘的情绪变得愈发烦躁起来。

    一切都是黎落落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他担心她做什么?

    正打算将女人的外衫拉上,忽然,目光无意一瞥!

    竟然在黎落落背后伤痕累累的肌肤上,捕捉到了一半带血的波云状烫伤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