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棠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
“卫娘子，你你怎么突然问这话？”
郑晚棠是个腼腆安静的大家闺秀，按照这个世界里的传统礼仪来说，这样情情爱爱的事情，是很少直白地放到台面上问的。
卫邀月这个现代人虽然不讲究这个，但是入乡随俗，她多少也是应该尊重人家当地习俗的。
“不好意思啊郑娘子，恕我冒昧了。不过我问这话呢，也是为了帮你。你这么久没回盛都，是不是还不知道？前几日，陛下又着急张罗着给燕琢选妃呢。”
郑晚棠看起来是真的还不知道此事，脸色瞬间变了。
“选妃？上次殿下和许娘子的婚事作罢，一转眼这么快又要选妃了。”
白石道：“正常吧。他毕竟是一国储君，年纪不小了，每个安稳的家室也不行。”
“那陛下和皇后娘娘可为殿下选好了？”
“没有。起码暂时没有。”卫邀月道。
郑晚棠的眼底有一瞬的光亮，而后又很快地暗淡了下去。
“即便如此，也不会轮到是我。我如今得了这样的怪病，别说太子殿下了，是个正常的男儿郎，都不敢娶我为新妇的。”
卫邀月急忙拉了把她的手腕，“你千万别气馁，这病又不是不治之症，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我问你这个问题，就是想确认一下你对燕琢的心意。郑娘子温柔可爱，善良娴静，绝对配得上燕琢。如果你真心爱慕他，我愿帮你在皇后娘娘面前荐言。”
郑晚棠有点震惊，问：“卫娘子，你我素昧平生，你为何肯如此帮我？”
“我帮你，是在帮燕琢，也是在帮皇后娘娘。燕琢他虽然贵为储君，但感情淡漠，心肠歹毒。如果能够得你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子在身侧，他一定会被你的温情融化，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我有幸进宫，得以在皇后娘娘身边学习规矩，无比感恩娘娘的恩德。只希望她的心愿，都可如愿。我这么说，郑娘子应该明白了吧？”
郑晚棠垂眸浅笑：“我懂了。卫娘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只是哪怕我对殿下再情真意切，殿下心里，装的也不是我。”
卫邀月记得，此前郑晚棠应该也没见过燕琢太多面吧？
她那么了解燕琢喜不喜欢她这款？还是说她是因为听说了之前燕琢和聂倾心的事？
“他那人？心里是谁都装不下的，就装着他那点小九九。这不就是因为他是这样，才想着只有你这么温暖的女子，才能感化他吗？我可不是想利用你啊郑娘子，我是听说你刚好心悦燕琢，所以想着这是两全其美了嘛。”
郑晚棠柔和平静地笑着，看着卫邀月：“有的时候，还真是当局者迷啊。”
卫邀月迷惑：“啥？”
“没什么。”郑晚棠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我的确是心悦殿下的。为了自己的心意，卫娘子所说的，我愿意一试。”
“太好了！”
卫邀月高兴地一下子站起来，摩拳擦掌道：“不论如何我也要治好你的眼睛。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偏方？古籍？医典医书？”
“书？”白石突然自顾自道。
卫邀月一下子转过来，问：“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白石眼睛转了一圈，又很快摇头，道：“没什么，我想错了。”
他快速起身，往后门走去："我去给郑娘子配敷眼睛的药。"
白石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卫邀月立马抬脚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白石，你跑什么？有办法就说说看啊。”
白石冷漠道：“没有。”
“没有你刚才悄摸摸念叨什么呢？我跟你说，我可不耳背，你分明说了什么‘书’？”
“没有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那你是在说什么，你解释一下？”
“我说的是”
白石手里抓着草药，指了指卫邀月——
“猪。”
卫邀月无语地深呼了口气。
“行。你不说拉倒。有本事你就一直别说，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郑家人全部安顿下来之后，已经是夜里了。
晚饭之后，郑晚棠眼睛敷上药，躺在房中慢慢睡下了，芙蕖陪在一旁守着她，慢慢也有点迷糊，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雨，像是在人间被欠了钱，穷追不舍，不肯罢休。
卫邀月披着蓑衣，蹲在公廨屋檐下的暗光里，像是一只蛰伏等待猎物的猫咪。
少顷，门内走出了个跟她一样偷偷摸摸的人，浑身全副武装，蹑手蹑脚地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卫邀月把斗笠一戴，借着雨声掩盖脚步，飞快地蹦到了那人眼前——
“白石！”
白石魂儿都快没了。
“我的姑奶奶，你要我死啊？”
“我要你带我一起去。”
白石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带你去哪？”
“我要去茅房。带你啊？”
卫邀月歪嘴一笑：“你不用嘴硬。上茅房需要牵马啊？怎么，你要边骑边拉？”
“啧。”白石皱眉：“粗鲁。”
卫邀月懒得再跟他扯皮，严肃地问：“白石，你到底在瞒我们什么？如果你有治郑娘子眼睛的办法了，为什么不直说呢？”
白石烦闷闷地扭头，直接去牵了匹马，“我说什么？我说我要回无回谷去，你们能答应？”
一道惊雷震响天际。
卫邀月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被雷劈了。
“你说现在？这个天？你要回无回谷？！”
白石自顾自地牵马，看都不看卫邀月一眼，“嗯。”
“你不要命了？！你回去干什么？那里有什么灵丹妙药吗你想没想过，就算有灵丹妙药能治好郑娘子，你这趟进去有积几分把握能出来！？”
“所以我才不说。你看，你知道了，只会拦我。”
卫邀月脸色一沉，气冲冲地转身，到马厩之中也牵了匹马出来。
白石一惊：“你干什么？”
“我让你看看，我除了会拦你，还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