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搁在平日里，卫邀月哪有那么容易吃醋？
可是今日皇后的一席话，真叫她无地自容。她分明是最最不在乎这些的性子，什么般配不般配，门当户不对的说法，在她那里都是耳旁风。
可是这风如今却真真儿地吹到了卫邀月的心坎儿上。
她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贺兰枭。
而是怕，若有朝一日贺兰枭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她却做不了任何。
芙蕖往她耳边凑了凑，道：“那是颖妃娘娘的亲妹妹，崇北侯最小的女儿——孙妍芝。”
卫邀月仔细想了想这个名字，没想起来什么。这个孙妍芝应该只是个路人，在原文里根本没出现过。
“哦，颖妃的妹妹，怎么会在后宫？”
芙蕖道：“你忘了？颖妃娘娘有孕，生产在即。陛下特意请了她的娘家人过来陪伴。颖妃临盆，估计还得半月有余，这孙娘子可得在宫里住些时日了呢。”
卫娘子听芙蕖说话这语气，似乎有点不寻常。
她奇怪地瞅了芙蕖一眼，道：“啥意思？你不喜欢她？”
芙蕖瘪嘴：“你应该更不喜欢她。”
卫邀月眯着眼睛使劲又端详了那孙娘子一番，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她。
“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干嘛讨厌人家？”
芙蕖轻叹一口气：“因为贺兰将军与她议过亲。”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卫邀月再向孙妍芝看过去的时候，感觉眼前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滤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迎难而上，提了口气，径直就朝着凉亭走了过去。
走近时，恰好听到孙妍芝说的一句——
“那我届时在碧玉馆等将军来。”
卫邀月强压着火气，逼着自己挤出来了个笑容，上前道：“扶光。”
她是第一次这样叫贺兰枭。
当然，是故意的。
贺兰枭的眸子忽然亮了，有些出乎意料道：“啊？”
她笑里藏了个眼刀飞向贺兰枭，皮笑肉不笑地问：“等久了吧？有没有着急？”
卫邀月问是问了，但也根本没给贺兰枭回答的机会，扭头看向孙妍芝，笑问：“这位娘子是？”
贺兰枭一板一眼地回答：“崇北侯府孙六娘子，也是颖妃娘娘的胞妹。”
近看，那孙妍芝长得可太好看了。
她是标准的明艳大美人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大眼睛高鼻梁长睫毛，还有标致的樱桃小嘴，简直就像是古代版本的古力娜扎。
卫邀月长得也算是好看那一挂的，可是最气的是她个子不高。
偏偏孙妍芝身段好得跟个模特儿一样。矮人一头，就像是自来的气势就比人家短一截儿。
卫邀月笑得还算体面：“孙娘子年轻貌美，远看简直如天仙一般。”
孙妍芝垂着眸子轻笑：“卫娘子过誉了。是贺兰将军光芒照人，这才把我也托带了起来。”
孙妍芝说着话，眼神总不经意地往贺兰枭身上瞟。
那眼神，分明不清白。
“卫娘子与贺兰将军有事便先谈吧。贺兰将军，明日一早，我在碧玉馆等您。”
孙妍芝说完，还不忘再朝着贺兰枭莞尔一笑，这才舍得转身离开。
她踏出凉亭的那一刻，卫邀月瞬间变脸。
“贺兰将军真是好福气啊。”
贺兰枭居然有点心虚：“什什么福气？”
“装什么呢？有这样的美女跟你议亲，你怎么不赶紧痛快答应啊？”
贺兰枭斜眼往外瞄了一眼“大叛徒”芙蕖。
“议亲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是陛下帮我安排的，我也只是走了个过场，并未放在心上，更不曾答应。而且那时候，我还并未认识你呢”
“认识我又怎样？认识我，贺兰将军就不议亲了？民女与您又没什么关系，您要娶媳妇儿，跟草民有什么关系啊？”
贺兰枭急了：“什么关系？”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肆无忌地停留在她的唇间，带着侵略性的气息道：“亲过的关系。”
凉亭外的芙蕖恨不得找个地洞拱进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远处跑了十几米去。
卫邀月老脸一红：“这是在宫里贺兰枭，别那么放肆。再说了，亲过又怎样？在你们这儿，成了婚都可以三妻四妾。你方才与那孙娘子不是相谈甚欢，还约着明日要去什么碧玉馆见面嘛。”
贺兰枭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头，认真道：“卫邀月，我贺兰扶光可以对天起誓，今生无论你是否愿与我同行，我都会只守着你一个。”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爱情，别说在这里了，就算是在新时代，也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卫邀月不是相信贺兰枭，而是不相信人性。
人，都是善变的。
“无论我是否愿与你同行？贺兰枭，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是我不喜欢你，不嫁给你，你也会为我守身如玉一辈子不娶亲？”
“是。”
贺兰枭的回答，居然没有片刻迟疑。
他的坚定，让卫邀月的怀疑显得是那么的卑鄙。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闪躲着目光，“哦”了一声。
“碧玉馆是颖妃娘娘的住处。陛下先前就曾说过，颖妃娘娘自打有孕以来噩梦频频，神思紊乱，碧玉馆也传出了闹鬼的传闻。就连陛下派过去的内侍，都说见过夜里碧玉馆的鬼魂。”
卫邀月问：“所以孙娘子叫你去，是让你过去抓鬼？”
“鬼魂之说不过无稽之谈。我过去，是要揪出背后装神弄鬼之人。且此事并非孙娘子请我去做，而是陛下的意思。她方才不过刚好路过，知道我明日要去碧玉馆查看，便提前来告知一些情况。”
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件事，还是按照原文所写的在发展。
景帝对后宫不算上心，近年来后宫都没怎么添丁。而这颖妃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三年以来唯一一个新增的皇嗣。
景帝算是老来得子，欣喜得很，提前便给这个孩子拟好了名字。连太后也十分看重颖妃这一胎。亲自为这个孩子烧香祷告，诵佛念经。
物极必反，器满则倾。
凡事，越是抱有期待，越是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