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喧哗。”
房门被人推开，两个太监弓着身子站在门口。
裴为言立刻把若若往自己旁边拽了拽。
若若小心抬眼看，只见一道明黄色跃进眼帘。
皇帝裴宣武虎目有神，五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精气神。
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两撇胡子平添了几分男人气概。
裴为言拉了拉若若，小家伙懂事的立刻跪下。
“给皇爷爷请安，皇爷爷万福金安。”
她在裴为言身后，认真说着早就教好的请安话。
裴宣武从几人身边走过，始终都没有去看他们一眼。
端坐在正位龙椅上，他目光划过下面几人。
在看到云婉婷那张黑脸后，他瞳孔微微波动。
但也只是一瞬便被隐去，“抬起头来。”
下面三人全都听话抬起了头。
只是若若在后面，整个的都被前面裴为言挡住。
裴宣武随意肘在扶手上，指了指，“裴……若若，你往前一步。”
小家伙心头咯噔，她站都没有站起来，就这么在地上爬呀爬，从裴为言身后直接爬到了前面。
软乎乎的小奶声响彻，“若若见过皇爷爷。”
裴宣武饶有兴致的默默颔首，“裴若若，朕听闻你小小年纪居然治好时役，可有此事？”
若若大眼睛滴溜溜转动，“皇爷爷，不是若若哦，是好多好多伯伯一起治好的，我只是往里面添了一味药材。”
裴宣武蓦地嗤笑，“川莲贝。”
“这东西只有北凛才有，朕都束手无策，你个小丫头从合得来。”
裴宣武声音低沉，虽然只是简单问话，但却带着让人不可僭越的威严。
裴为言低着头侧眸看向身边小家伙，
“若若，如实说来，不要怕。”
皇爷爷可是马上皇帝，又执政几十年，若若这么小，在他面前若是有半分假话，只怕会立刻被发现。
若若粉腮鼓鼓，两条小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
“皇爷爷，那个药药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哒”
“若若！”裴为言急的低声焦急提醒。
若若悄悄抬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是真的。”
她确实不知道从哪来的吗。
就是睡了一觉就出现在房间中了。
裴为言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等着裴宣武震怒，可却听高位上的人传来一身低笑，
“裴若若，果然和你爹一样有胆量，过来，到朕身边。”
若若看了眼裴为言，见他没有反正，这才吭哧着爬了起来。
小小的人儿哒哒朝着裴宣武走近。
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龙椅下面的台阶下停下，而是一步步直接爬到了裴宣武身边。
吓得身边太监李岩赶忙提醒，“郡主不可如此靠进，要往下一些。”
若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不懂规矩了。
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无妨，就在这里。”
听到裴宣武的话，她又停了下来。
大眼睛眨巴眨，若若歪着脑袋瓜小手拍拍胸口，
“这里皇爷爷最大，我还是听皇爷爷的吧。”
裴宣武神情微怔，随即仰头大笑，“好，那你就听皇爷爷的便是。”
离得近了，若若刚才那种紧张感反而还好了许多。
她看着裴宣武硬朗的脸庞不禁看到有些出神。
从未被人这般直勾勾哦打量过的裴宣武蹙眉道：“你在看什么？”
小团子想都没想就回答：“皇爷爷你好好看，爹爹就和你一样好看。”
“若若，不得无礼。”吓得裴为言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的提醒。
裴宣武顿住，也盯着若若看个不停，“小丫头，你不怕我？”
若若鼓着小嘴想了想还是点头，“怕的。”
裴宣武淡然道：“朕可并未看出你的害怕。”
若若小手指了指自己胸口，“这里是怕的，但是窝看到皇爷爷其实很好的，所以强迫自己不要怕。”
裴宣武愣住，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好似看到了透彻的清泉。
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他面前，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自己心里话全都说出。
裴宣武满意点头，深邃眸中多了赞许，“好若若，过来。”
他朝若若伸出手，小家伙只是略微停顿，竟直接靠进了裴宣武的怀中。
在场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伸手李岩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都快忘了陛下多久没有如此亲近过孩童了。
怕是有几十年了吧。
裴宣武伸手搂住软绵绵的小团子，只感觉小家伙身上软乎乎的，香喷喷的。
让他这可许久都没有触动过的心有了一丝波动。
他一个用力将若若放到了大腿上，“这样是不是就不怕了？”
裴宣武侧头询问若若。
小家伙很配合的扭扭屁股，让自己靠着他的胸膛更舒服了些，
“皇爷爷，我不怕了，我喜欢皇爷爷。”
下面几人默默抬头，裴为言微微张着嘴眼神波动不停。
这真的是皇爷爷吗？
他这些年进宫就从未见过皇爷爷笑过几次，没想到今日会抱着若若坐在龙椅上。
旁边满脸黝黑的云婉婷也看傻了眼。
这一下，裴宣武也注意到了她。
他眉心微蹙道：“刚刚发生了何事，你是何人。”
云婉婷猛地惊醒，瞬间换了副表情。
她跪伏着往前爬了几步，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陛下，我……我是婉婷啊。”
裴宣武打量了她半晌这才确认确实是她，“你如何是这般模样？”
云婉婷呜呜哭了起来，眼泪在漆黑的脸上划出两道鸿沟，
“陛下，全都是因为她！”
她怒指若若，梗着脖子气愤不已。
“我好心过来看她，谁知道她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竟对我下手，我没有防备，这才被她偷袭了。”
裴宣武正了正身子，垂眸望向怀中小人儿，“当真？”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虽然还坐在裴宣武的腿上，但若若已经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
她揣揣小手，卷翘的睫羽扑闪，“皇爷爷，是我做的。”
若若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了什么是帝王。
刚刚还可以笑着说话，一下子就变得好吓人。
裴宣武的脸上多了严肃，他低沉的声音在若若头顶响起，
“你很在意自己郡主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