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州想过无数个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可能。
声音干涩的挤出两个字:“干妈?”
她下意识应了句,“哎!”
两人对视。
她尴尬的撇开眼,“我是说……我想当小悔的干妈,我们认干亲吧?”
陆瑾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拒绝,“不可能。”
她咬牙,试图争取。
但陆瑾州不松口。
哪怕她搬出自己救了他这份大恩,他也没同意。
“为什么对小悔这么执着?”
“佛说,我和那孩子有缘。”
陆瑾州被这话噎住了。
她放软了声音,“麻烦你了,好不好?”
殊不知,这个声调和曾经的声线重叠了。
陆瑾州失神刹那,看着她那张黑乎乎的脸,和某张脸重叠了一瞬。
“陆先生?”
他回过神,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叶浔会将她当成许初颜的替身。
“认亲要经过手续,太过复杂,我不能答应你。换个条件。”
她这才理解他的意思,恐怕老夫人不会同意。
她有些失望。
她太想当然了。
“但我可以让小悔每周抽半天时间去你那里。”顿了顿,接了一句:“前提是他愿意。”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许初颜也清楚,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谢谢你,陆先生。”
“不客气。”
但说到底她的要求没被彻底满足,所以陆瑾州正要开口再问她别的需求,却听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
“小芽!”
是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叶浔。
她抬头看去,“叶浔?”
保镖拦住了叶浔,不让他进去。
陆瑾州摆了摆手,“让他进。”
“小芽!”
他冲进来后,当着他的面,用力抱住了许初颜,眼底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小芽,你没事太好了。”
她动了动,“咳咳,你先放开我。”
叶浔担心她受了伤,赶紧松手,一对上眼,这才注意到她脸上黑乎乎的药膏。
他差点压不住唇角。
许初颜无奈,“憋住,别笑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蛇毒的后遗症。”
“能好吗?”
“大抵是……能的。”
她也有些不确定。
叶浔安慰她,“没关系,就算变丑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这话暧昧了。
但陆瑾州还在旁边,她硬着头皮和叶浔扮演情侣关系,干巴巴的憋出一句:“你不许嫌弃。”
叶浔眼里满是笑意。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姿态落在陆瑾州的眼底。
他站起身,眼眸黑沉的厉害,落下一句:“你们聊。有事可以找我。”
叶浔以男朋友的姿态,将许初颜护在身后,充满挑衅的说道:“不劳烦陆总,我会照顾小芽,这是我的责任。”
陆瑾州没有多说,转身离开,并将保镖也给调走了,似是妥协。
他这么快退步,倒是让叶浔有些惊讶。
等人走后,叶浔才问道:“他认出你了?”
她摇摇头,“我毁容了。”
倒也是,否则陆瑾州怎么会这么快走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和陆瑾州扯上关系快了?”
她没有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但隐去陆九那些奇怪的话。
叶浔听后,脸色严肃,“陆家最近不太平,不要和陆瑾州牵扯太多。”
他是律师,知道的事情比普通人多,陆家出的事不是小问题,圈内不少人正在观望。
“我知道了。”
翌日,她被允许出院。
叶浔亲自接她出院,驱车送回草春堂。
众人一起吃了一顿饭,老爷子感慨,“这多灾多难的事情总算过去了,按我说,陆家那小子就是灾星,碰上他准没好事。以后看到他都得绕路!”
许初颜一阵尴尬。
叶浔没呆太久便回去了,事务所还有案子等着她处理。
老爷子单独将她叫道房间里,将上次陆瑾州送来的银行卡给她。
“我推不掉。你拿去还了吧。”
她看着卡,既不想要他的钱,也不想再眼巴巴的送回去。
干脆放着。
连查询里面金额的兴趣都没有。
她现在只想等待陆瑾州将小悔送来。
但陆家现在的情况,她不好催促,只能耐心等待。
在药膏的作用下,她的脸逐渐恢复,最后只剩下最严重的脸颊部分还需要持续用药之外,别的位置已经康复了。
甚至还比原先的皮肤更好,如同剥了壳的鸡蛋,滑嫩白皙。
老爷子吹嘘着:“这可是我的独门秘籍,用的珍贵材料,有养颜功效,可好了!”
“徐爷爷,为什么不在店里卖?”
这么好用的药,只要开售,一定会被抢空。
草春堂也不至于这么穷。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因为里面几种药材现在寻不到了。都被当保护动物了。”
明白。
“用完这些也就没了。换一个人我肯定不舍得拿出来。”
她心底一暖,“谢谢爷爷。”
“还有几天就考试了,准备的如何?”
她点点头,“准备好了。”
老爷子难得露出笑容。
距离考试还有几天时间,她安心呆在草春堂复习。
万千思绪也只能等考完了再算。
在她备考时,陆家的清洗行动也终于落下帷幕。
多年扎根的暗线和敌家卧底都被挖出。
陆瑾州雷厉风行,做事心狠手辣,没有留情,哪怕是曾经跟了他十多年的手下,一并收拾。
陆家上下,人心惶惶。
老夫人为此日日夜夜在佛堂祈祷。
直至,木门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老夫人放下木鱼,睁开眼,“瑾州。”
“奶奶,处理好了。”
老夫人的脸色稍松。
“你没事就好。”
她慢慢站起身,但跪的久了,腿脚有些麻,踉跄两步,被陆瑾州扶着。
“人老了,不中用了。”
“您还年轻。”
“就会哄我。今晚留下来吃饭吧,这些天我一直记挂着你,担心你出事,现在解决了就好,我让阿忠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八宝鱼。”
陆瑾州沉默,没有应声。
老夫人也慢慢感受到了不对劲。
似乎少了一个人。
以往总是站在佛堂门外等候差遣的人不见了。
老夫人心里打了个突,“阿忠呢?”
“奶奶,忠叔告老还乡了。”
“不可能!他那老家早些年就全部搬迁走了,他也没有亲人,能回哪里去?”
陆瑾州却平静的说道:“兴许是四处旅游看看吧。”
“你把阿忠送去哪里了?!”
“奶奶,我换了人伺候您,往后慢慢习惯。”
老夫人明白了,老泪纵横,手指死死地掐着他的手臂,泣不成声,“瑾州啊,你是不是误会了?”
“奶奶,我从不出错。”
彻查的一批叛徒中,隐藏的最深的人,是伺候了老夫人数十年,在陆家举足轻重的管家忠叔。
也只有他能插手陆瑾州的安保人手。
可惜,在他来之前,忠叔先一步上吊自杀了,就在十分钟前。
他让人搬走尸体,没有惊动奶奶。
到底瞒不住,夜里老夫人发起高烧,惊蛰,说胡话,家庭医生来看了也不管用。
逼不得已,陆瑾州再次连夜赶去草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