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回到房间,换掉身上的衣服。
但心中那股不安越发明显。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她压着不安,开始抄经书。
可抄着抄着,电光石火,她猛地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罗美娟!
罗美娟知道她找她的目的,那么就一定会告诉陆瑾州。
陆瑾州知道一切后,会做什么?
他会查!
“刺啦。”
笔尖划破了纸张。
她的心乱了。
不能被他知道当年的事!
她急忙找到徐老爷子,表示自己要暂时离开两天。
老爷子没为难她,准了假。
她风尘仆仆的往溪椋庵赶。
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她看见山下停着那列熟悉的车队,心中渐渐绝望。
此时,山上。
接替住持位置的慧文师太正接待着陆瑾州。
“施主,你又来了。”
陆瑾州没在溪椋庵太放肆,让所有保镖在门外等待,他独自来到内殿,会见慧文师太。
“很可惜,忘尘没有回来。”
“我不找她。”
“嗯?”
“我来,是问一件事。”
慧文师太捏着佛珠,“阿弥陀佛,施主,太过执拗会成心魔,不如放下吧。”
他没理会,直接问出:“三年前溪椋庵内诞下一名婴童,是谁的?”
慧文师太捏着佛珠的动作一顿。
山下,许初颜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铤而走险。
她绕过去从后山上去,那里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无人知道。
一路爬到了溪椋庵的后院,她往里面看了看,没看到陆瑾州,但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保镖。
看来,陆瑾州真的来了,还没走。
她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耐心的等,一直等,等到天空逐渐被乌云密布,响起阵阵雷声,淅淅沥沥的下起倾盆大雨。
她不敢动,哪怕被雨淋湿了全身也没有进去避雨。
直至陆瑾州的身影从里面走出,保镖撑着黑伞上前,一行人慢慢下山。
许初颜松了一口气,刚要起身,但双腿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麻了,不受力,摔了一跤。
“啪嗒。”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混在雨声。
陆瑾州停下脚步,遥遥看去。
一只猫从林子里跳出来。
他收回视线,在保镖的护送下,慢慢下山。
确定人走后,许初颜才钻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地内殿走。
慧文师太抬头看见她,吓了一跳,“施主……”
她拉开口罩,“慧文师太,是我。”
“忘尘?快进来。”
许初颜刚要说话,“刚刚他问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慧文师太赶紧扶起她,入手一片滚烫。
原来长时间淋雨加上先前被消防器淋水,一向身体不好的许初颜病倒了,连自己发烧都没注意。
再次醒来,她躺在原来的厢房,头痛欲裂。
“可算醒了。”
慧文师太坐在一边满脸担忧。
她吃力的坐起来,不顾身体的难受,急切问道:“师太,他是不是……”
慧文师太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打断了她的话,“放心吧,你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慧文师太当初给出了回答:“那年有位香客暂住修行,并在庙里顺利诞下婴孩。”
“当真是香客?”
“是,施主有何疑惑?”
陆瑾州没有多问,而是在那里喝了几杯茶,才走了。
许初颜听到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身体绵软无力的躺下去。
“谢谢师太。”
她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为了她,师太怕是要在佛前跪着忏悔。
“忘尘,你瘦了。”
她的眼眶一红,“让师太担心了。”
“在山下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若是慧心住持在的话,怕是要担心了。”
慧文师太说了些体己话,便让她好好休息,暂时不用操心那些事。
她难得放下心烦,沉沉睡去。
后半夜,却被惊雷声吵醒。
她睁开眼,看向窗外,发现雨下的更大了,似乎一直没停下。
这样大的雨,容易出事。
刚冒出这个念头,房门就被敲开,慧文师太急急忙忙走进来,“忘尘,快,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他们。
而是陆瑾州。
他们在离开途中碰到了山体滑坡,几辆车都被卷进去,一起滚落山下。
其中就有一辆车是陆瑾州所乘坐的车。
车子滚落山崖,想要救援极为困难,保镖立刻通知了陆家,派来救援队,但救援队赶过来还需要时间,他们必须先救人。
他们对山路不熟悉,加上大雨滂沱,很多路都被毁了,稍有不慎就白费功夫,浪费最佳救援时间。
逼不得已,他们派来两个人回到溪椋庵,请熟悉山路的尼姑们出手帮忙。
当许初颜听到陆瑾州的车子翻下山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忘尘?忘尘!”
她惊醒,顾不上换雨衣,下意识往外冲,被慧文师太一把拽回来,“你发烧还没好,赶紧穿上雨衣。”
套上雨衣和水鞋,带上帽子口罩,手上拿着手电筒就去找人。
整个溪椋庵的尼姑们都帮忙救人。
但雨势太大了,他们赶到现场,看见那坍塌的山体时,心底发凉。
许初颜顺着往下看,车子滚落的痕迹很清晰,扒着栏杆费力张望,勉强看见一丝痕迹。
慧文师太担忧的说:“车子滚在下面,但我们下不去,这条路太陡,还有别的路吗?”
许初颜立刻道:“我知道!跟我来!”
她熟悉这座山的一切,清楚还有一条路可以下去,当下带着人换路。
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溅起的水雾挡住了视线,能见度极差。
她身体还没好,脚步如同灌了铅,每次抬脚都要了命。
慧文师太担心她,主动拦住,“你回去,我们去找。”
她摇头,“不行,这条路只有我知道,一旦方向错了就找不到路,而且现在能见度太低,容易出事。”
她强撑着身体,继续带路。
在摔了一次又一次后,找到了车子摔落的位置。
但过去需要跨过一条独木桥。
独木桥存在很久,早已腐朽,踩上去需要很小心,且不能一起通过。
许初颜咬着手电筒,双手举起,保持平衡,率先过桥。
“还算稳固,慢点过来。”
她们一个接一个的走过独木桥,终于看见被掩盖在泥土下的汽车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