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草戒应该在太子殿的偏殿里才对,周含秋走时,将它和那件貂皮大氅一起放在箱子里,大氅已经被太子带来给她,现在正在里屋的木柜里面。那么……这草戒应该也是太子一并带出来了,可是太子远在边界征战,草戒怎么会到了这里?

    周含秋突然想起昨天半夜出现在门外的神秘人,加上那个可疑的梦——难道,太子真的出事了?

    太子——草戒——神秘人,这三者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神秘人到底是敌是友?

    如果是友,专程赶来告诉她太子出事了,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告知她,而是偷偷摸摸地将草戒放在门口,自己去逃离了?

    如果是敌,用草戒引诱她上当,然后好一刀将她解决的话,为何对方不派出一大批人来围剿她?纵然周含秋武功再高,毕竟双拳难敌四腿,她不太可能能从大批武林高手的围剿中逃脱。

    一大堆的疑问,搅得周含秋脑袋发胀,心中烦闷。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只草戒,肯定是在太子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拿走了。至于太子,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危险,即使现在没有,但不代表将来没有,这个梦,极有可能是给周含秋的一个预示。

    周含秋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有关太子的事情,可是昨夜的梦境还历历在目,太子浑身是血,被黑白无常拉着走在幽深不见尽头的冥道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整天都心神不宁。

    “我要不要去找他?可是逍遥寻出门交代过,不能出去,万事都得等他回来再说!”周含秋自言自语道。

    她想发出信号弹叫逍遥寻回来,偏偏这信号弹只有一颗,这次用了,万一以后遇到生命危险怎么办?而且,要是找回逍遥寻,一打听,才知道太子其实安然无恙,这样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但是,若什么都不做,如果太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她……叫她如何是好?

    好矛盾,好纠结,好痛苦!

    因为想着太子的事,这一晚,周含秋没有精神去怕鬼,她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周含秋又看见,穿着一身血衣的太子,浑身是伤,已经奄奄一息,他走到鬼门关前,停下来,不住地回头张望。看见周含秋就在自己身后,他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一声一声地喊着:“含秋……含秋……不要离开我,救我……救我!”“含秋……救我……”“含秋,救……我……”

    周含秋再次被惊醒时,耳边还回荡着那句“含秋……救我……”

    不行,太子一定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

    我要去找他!

    周含秋再也睡不着,就连躺下闭着眼睛假寐都不敢,她害怕一闭眼,就看见太子满身是血,一声声叫她的模样。整个下半夜,她都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只等着天亮……

    “吱呀”一声,中间的小木门开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周含秋一身男装出现在门口:光滑如丝的黑发用一根竹簪高高束起,颈项上贴着微微凸起的喉结,衣服是逍遥寻的,穿在身上有点大,周含秋用一根腰带将衣服紧紧束在腰上,才勉强合身。衣服的下摆原本长了许多,周含秋用剪刀将下摆多余的布料剪掉,如此一来,这件男装穿在她身上倒也合适。晃眼看去,站在门口的周含秋俨然是位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周含秋转身锁好门,走出院子,将挂在院门旁边的那把小铜锁取下来,仔细锁上栅栏木门,才轻步走到对面姜楠和柳妍住的小木屋门口停下。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弯腰从门缝里面塞进去,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屋后的村庄走去。

    姜楠起床开门时,天已经大亮,他将门边的信封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封信,一封写着:柳妍亲启!一封写着:师傅逍遥寻亲启!

    姜楠将信交给还未起床的柳妍,她打开周含秋留给她的那封信,只见上面写着:

    柳妍姐:我因急事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如果我师傅回来,就将另外一封信交给他,他会照着上面的地址来找我。小寻就麻烦你们照看一下,若我一直没有回来,小寻和这三间小木屋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能在这里安全诞下宝宝,和姜楠幸福地生活下去。希望我们有缘还能相见,后会有期!

    ——周含秋走了!

    周含秋所在的这个村庄,确切地说,只是处在燕南山的边境上,离燕南山还有好几百里路。周含秋离开村庄不久,就上了官道,这条道路,正是上次太子领兵出发的地方,官道延伸的方向,便是西蜀国的边境——燕南山。

    周含秋骑着花了三十个铜币买来的马匹,正奔驰在漫天尘沙的官道上,身后的包袱里面,装着她从木屋带出来的换洗衣服和干粮泉水之类的物品。她轻装上阵,骑着马,赶得有点急,想着边境上的太子不知道境况如何,不觉中又在马屁股上猛抽了两鞭。

    火红的太阳挂在当空,汗水混着沙尘,湿腻腻地裹在周含秋身上,她顾不得炎热和汗水,就这样骑在马上,转身取出背后包袱里的水袋,灌了一大口进去。嘴角流出不少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也没有理会,继续打马前行。

    正在她聚精会神地策马狂奔时,前面有绰绰人影出现在视野里,人影越来越近,周含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正在途中休息的官兵。

    首先映入周含秋眼帘的是一面高大的黑底金字战旗,战旗在微风中不时飘扬,隐约露出一个大大的,烫着金的“蜀”字。

    再看这些士兵,身穿战甲,手拿长矛坐在道路两旁休息。步兵的前面,是穿着青铜铠甲,手拿黑铁长矛,跨骑战马的骑兵,那些战马的马蹄上都包着厚厚的铁蹄,这无疑就是传说中的精锐骑兵。再往前,便是几个将军模样的青年人,他们全都穿着银衣铠甲,手持大刀,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