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去,至少半年,我们还可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时机一到,我们自可全身而退!”

    周含秋似是想起什么,“对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会认识太子?”她可没忘记,当太子易容出现时,逍遥寻一眼便认出他来。

    逍遥寻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良久,才听他缓缓道:“其实,裴雪归是我师弟,我们同从一个师傅学艺。认识裴的时候,我十二岁,他十岁。他是西蜀国前王爷与王妃的独生子,只是王妃是江湖中人,常常不在宫中,很多人并不知道王妃已经诞有一子。在裴雪归两岁时,王爷和王妃因为一些朝廷纷争和江湖恩怨,双双离开了人世。”

    “救他的奴仆,冒险将他以陪读的身份送进宫里,正巧被太子看重,留在身边作为陪读侍郎。王爷生前和师傅是挚友,等师傅辗转找到裴时,他已经十岁了。师傅收他为徒,传授他武功和医术,太子也经常和裴雪归一道出来跟着师傅学功夫,因此,我们三人,算是老朋友。”

    “可是为何太子不认识你?”周含秋还记得,太子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

    “因为和太子相处的,是另一个身份的我!”逍遥寻偏转头,冲她神秘一笑,“这个身份,不久后,你就知道,只是,决不能让太子发觉,不然我们麻烦了!”

    这是逍遥寻第一次在周含秋面前提及他和裴雪归的关系和过去,周含秋以前只以为他和裴雪归是朋友关系,没有想到,他们竟是师兄弟,难怪两人的功夫和医术都如此相似,而且有些行事风格也颇有些相似。而且还认识太子,太子却不知到他的真实身份,这个逍遥寻,的确不简单……

    周含秋再次感叹,幸好有他,如果没有当初逍遥寻以臂挡刀,如果没有逍遥寻的多次相救,如果没有逍遥寻的倾囊相授,教她功夫,周含秋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少次。

    幸而有他,陪伴自己度过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幸好有他,教会她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的基本知识;幸好有他,在她误入歧途时指点迷津。

    那一天,他们在蘑菇岩下面呆了一整天,说了很多话,谈论了很多人和事,周含秋对逍遥寻不再是一无所知,他已经彻彻底底走进她的朋友范畴内,已经成为她在这个世上生活下去的,不可缺少的人。

    那一天,他们在人间仙境的蘑菇岩,留恋往返,尽情享受这上天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艺术品的美妙。那个单纯,淡然,洒脱的周含秋,又回来了!

    他们一直在瀑布边,溪水上,游玩嬉闹,就像两个回到童年,天真无邪的孩童,在那方别有洞天的世界里,洒下他们清朗开怀的笑声,留下他们洒脱轻快的脚印。

    正如逍遥寻所说,其实周含秋和他是同一类人,都像那无拘无束的风,天生适合生存在这僻静隔世的山林。

    直到太阳在西边染上红霞,两人才携手回到木屋。

    周含秋站起身来伸伸胳膊,锤锤腰,累了半天,终于送走中午的最后一个病人。周含秋搞不懂,她几乎每天都开门为病人诊治,为何还有这么多的病人。基本上每天都有病患上门求医,从没间断过,多的时候半天也有十几个,最少也有五六个。

    周含秋不知道,这个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并不好,而大多数村民多少懂得一点草药知识,经常会自己治疗有些小病小痛,若是生了病自己无法治疗,又没有钱请大夫看病,只能一日拖一日,最后病发身亡,所以古代青少年的死亡率是很高的。现在大家知道有这个么免费看病的神医,只要生病了,就会前来求医,加上远近好几个村庄的人都慕名而来,因此,这病人就从来没有间断过。

    逍遥寻收拾完手中的草药,拍了拍手,向厨房走去。周含秋还在收拾桌上的毛笔纸张,突然听见屋后树林里传来一阵打斗声,而且越来越近,不一会,凌乱的脚步声向木屋这边走来。周含秋正在奇怪,这平静隔世的小山村,很少有外人进来,怎么会有打斗声?而且听上去人数还不少。

    已经长成半大狗的小寻,从里屋窜出来,对着院门汪汪大叫。

    逍遥寻也听见响动,弯腰从厨房门口走出来,两人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向院子竹篱外看去:一直延伸到木屋后面那片树林的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蓝衣男子扶着一个身着粉红衣裙的女子,踉跄地朝木屋这边奔来。不一会,两人已到了院子外面那块菜地旁的岔道口,一条通往对面的山谷,一条的尽头就是周含秋所住的小木屋。

    站在院子中间的周含秋这时终于看清楚两人的面貌,竟是前次在集市上被一群青衣男子围攻的年轻夫妇,两人身上都是纵横交错的剑伤,血迹斑斑,染红了他们的蓝衣和粉红衣裙。女子面色苍白,一只手捂着肚子,痛苦地拧着眉头,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掉。男子一手托着女子,一手拖着一柄长剑,步履踉跄,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奔走,还不时回头张望。

    两人来到岔路口,脚步一凝,男子望望左边的山谷,又看了看右边站在院子中间的逍遥寻和周含秋两人,似在犹豫着什么。正在这时,后面的小路尽头,出现了一批黑衣大汉,一个个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朝着年轻夫妇追来。

    周含秋略一犹豫,抬头看向逍遥寻,见他面上没有否定之意,就快步跑到院门口,朝着年轻夫妇招招手,道:“你们快到屋里避一避!”

    蓝衣男子思索片刻,低头看见怀里的女子,冷汗已经打湿她额前的碎发,身体也因竭力控制疼痛而不住地轻颤,男子咬咬牙,定下决心,扶着女子快步走向周含秋。

    这对年轻夫妇刚站到院子中间,他们身后那批黑衣大汉,已经奔至院门口。最前面一个黑面大汉,一脚踹开半开的栅栏木门,木门嘎吱一生从门框上脱落,又咚地一声,倒在地上,惊得小寻嗖一下窜到逍遥寻腿后躲起来,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