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超回过神，连忙道：“兔头啊，当然可以。”
点完菜，两人沉默了一小会。
这时，唐婉突然道：“要不是因为你的id，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可能就不是火锅店了。”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柔，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暗示。
贺超微微一怔，努力消化这句话里的意思，抬头看她，不太确定地问：“那…那你想约在哪里见面？”
“嗯……”唐婉偏过头，目光投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似乎在认真思考，“我倒是想去森林公园走走，听说那里的晨雾很美。”
她顿了顿，眼神飘忽了一瞬，又转回来看着贺超：“尤其是清晨，空气特别好，运气好的话，有时候还能看到些跑动的小动物，还有……”
“小鹿？”贺超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唐婉的目光瞬间回转，锐利地落在贺超脸上，脸上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但很快，那凝固便化开了，绽放出比刚才更加灿烂明媚的笑容：“没错，就是小鹿。你怎么知道我正想说这个？”
被她这样注视着，贺超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但也稍微大胆了一些，试探着说：“也许……是我们心有灵犀？”
唐婉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睛却更亮了：“那你喜欢小鹿吗？”
“还行吧，没特别……”贺超下意识地回答，话刚出口，便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那是温九发来的提示信息。
贺超立刻领会，连忙改口，语气变得肯定：“喜欢！我挺喜欢小鹿的，很可爱。”
“您好，这是您点的菜。”恰在此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几盘新鲜的肉类和蔬菜摆上桌面，“麻辣兔头还需要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好的，谢谢。”唐婉微笑着对服务员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贺超的脸，似乎在观察他改口前后的细微变化。
直到服务员转身离开，她才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公筷，夹起一片薄切的牛肉，缓缓放入面前翻滚沸腾的红汤之中。
“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少吃火锅。”她凝视着那片在红油汤底中迅速变色、蜷曲的肉片，声音轻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肉类在这种高温滚烫的汤里会释放出一种很特别的香气，那种香气……总让我想起很多事情。”
贺超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想起什么事情？”
“秘密。”唐婉抬起眼，俏皮地朝着贺超眨了眨眼，打破了刚才那瞬间的沉思氛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不一会儿，香气扑鼻的麻辣兔头被端了上来，红油汪汪，撒满了芝麻和花生碎。
“来了来了。。”贺超殷勤地将盘子往唐婉面前推了推，试图用对食物的热情掩盖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唐婉拿起一只，动作娴熟地掰开，递了一半给贺超：“尝尝？这家味道很地道。”
“好，谢谢。”贺超接过。
麻辣鲜香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也似乎驱散了空气中残留的些许微妙紧张。
有了美食作为缓冲，贺超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手足无措。
他开始主动找些轻松的话题，从最近的热门电影聊到彼此喜欢的音乐类型。
唐婉的回应总是恰到好处，时而认真倾听，时而展颜微笑，偶尔还会抛出一两句俏皮话，引得贺超一阵轻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火锅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却也拉近了距离，气氛确实融洽了不少。
邻桌的温九瞥了一眼，见贺超已经稳住了阵脚，注意力就不在那上面了。
他收回目光，一边吃着，一边玩着手机。
【追踪感染器有动静吗？】
周序言每日一问，发来信息。
温九指尖轻点，回复：【暂时没有。】
接着，他又问了下童茹和李浩宇的情况。
周序言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童茹的事情处理完了，她现在已经加入行动组，三组，跟咱们是同事了。】
【李浩宇……不太清楚，听说是还没放出来，人在分部关着。】
哦？童茹进了三组？
温九自动无视了咱们这两个字，对童茹的加入有些意外。
……
不知不觉，火锅的热气蒸腾了近两个小时。
邻桌的谈笑声断断续续传来，贺超那边似乎聊得正投机，气氛融洽得像是加了糖的红油锅底。
温九竖着耳朵，隐约捕捉到了“电影”、“喜欢”之类的词汇。
呵，进展神速啊。
不过，看他们下一站是电影院的架势，感觉自己也到了该‘下班’的时候了。
电影院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可不适合他这种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人。
温九想了想，给贺超发了四个字过去：【注意身体。】
一语双关，至于贺超能领会到哪一层，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温九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没有惊动那对“渐入佳境”的男女。
走出火锅店，夜晚的凉风带着街市的喧嚣扑面而来，驱散了满身的火锅味。
温九回头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店门，以及窗边那两个模糊的身影。
他正盘算着是打车还是坐地铁回家，腹部却冷不丁地传来一阵绞痛。
嘶……
温九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那家火锅店的食材不会有问题吧？
怎么突然肚子疼。
痛感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不过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肚皮底下蠕动。
他走到路边一个稍微避人的角落，借着昏暗的路灯，狐疑地掀开了自己的t恤下摆。
衣服底下，腹部的皮肤光洁如常……不对！
温九瞳孔微微一缩。
一个淡淡的微笑人脸轮廓，正在他的肚皮上缓缓浮现、凝实。
是‘快乐值’的情绪纸人！
它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
这玩意儿不是只在恐惧世界里才会显现吗？
他盯着肚皮上那张越来越清晰的笑脸，试图找出原因。
脑海中，毫无预兆地“啵”一声轻响，像是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水。
一个极其微小的黑点，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意识感知中。
那黑点很稳定，不像是幻觉。
而且跟【感染追踪器】的黑点黑线不同，那个黑点在不停的移动。
像是一个标记，标记着某个人。
温九放下衣服，遮住了那张仍在“微笑”的纸人脸。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夜晚川流不息的街道和行人。
快乐纸人这是要干嘛，为什么给了他一个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