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语气失态的蒋恒这次放缓了声线，“和你关系比较密切的都有谁？”
柳青岚摊开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能记得住自己三四年级的时候的同学。”
更别提是跟谁玩得好这种问题了。
不过有件事倒是可以帮他们缩小范围，“我转学走得早，没拍小学毕业照。”
“平时我拍的照片也很少，大部分都是我妈偷拍或者强制我拍，但我跟我的小学同学们几乎没留下什么照片。”他想了想，“应该只有一张郊游的合照。在我家柜子的相——”
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想起来他已经没有家了。
只有不知情的何彬彬推了下眼镜，“放在哪里，我们现在去拿。”
唐旭和蒋恒都没说话，他尴尬地重复了一遍，“我自己去也行。”
“没了。”眼泪大颗砸落到腿上，柳青岚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那份想念痛苦出声，“什么都没了！”
何彬彬求助地看向蒋恒和唐旭，“蒋队，唐老师”
唐旭喉结窜动两下，艰难出声：“那次燃气爆炸烧没了”
所有人逐渐退出房间，只留下蒋恒和唐旭无声的陪伴。
眼下只能地毯式搜索，可柳青岚幼年时期的孤儿院和小学都不在本市。
“我去协调。”唐旭先蒋恒一步起身，“好好陪他待一会儿。”
蒋恒没回答，但放松的肩膀已经替他说明了一切。
等柳青岚平静下来，蒋恒问出刚想起来的一个细节，“你认不认识一个名字或者代号里含有zd两个字母的人？”
“zd？”柳青岚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没有。”
“行。”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抱多少希望。
扯了两张纸让青年擦干净脸，蒋恒刚站起来想扔垃圾又被他拉住衣角。
柳青岚终于想起了那个孩子的名字，“如果你让我说一个孤儿院里最可能记我记到现在的人，那就是江延川。”
“江延川？”蒋恒将这个名字传给何彬彬，“为什么是他？”
“我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柳青岚吸了吸鼻子，“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总喜欢吓唬其他孩子。”
把记忆里发生过的事复述一遍，他本来就悲伤的情绪更加低落。
蒋恒应了一声，“我们会调查。”
有件事柳青岚没有和他说，那就是当时他的养父母来领yang孩子的时候想要领养一对兄弟。因为柳父工作的危险性摆在那，他们怕哪天自己出事，一个孩子撑不住这个家。
他们本来看上了江延川和柳青岚两个孩子，但两个小孩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于是他们只能二选一带走了柳青岚。
时间过去这么久远，他也忘了当时的具体细节。现在想想江延川应该挺恨他的，毕竟是他夺走了属于江延川的一半父爱和母爱。
如果当时他退一步
没有如果。
三天后——
柳青岚原本的那台电脑已经被何彬彬带回了警局，但他有钱所以干脆又买了一台。
没想到刚连上网就是满屏的石蒜。
“你在监视我。”柳青岚朝着屏幕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没想到这一次弹出来的不是对话框，而是一个视频邀请。
屏幕对面的男人五官端正剃了精神的寸头，看见柳青岚之后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你还活着。”
“我活着你很意外？”柳青岚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
“真好。”男人笑了一声，“别往下查了，就到这里结束吧。”
柳青岚冷笑道：“二十一条人命，你说的轻巧。”
江延川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这是警察的工作，你不该插进来。”
“为什么？”柳青岚反问，“我和你关系很好吗？”
“嗯看在你失忆的份儿上，我不介意说一点实话。我们的关系岂止很好。”
话说一半，江延川忽然切断了联系，走之前还没忘弹个窗让他下次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直觉告诉柳青岚，江延川看起来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他下意识对所有人隐瞒了方才的通话。
嗡嗡——
蒋恒的声音和风声一起灌入柳青岚的耳膜，“加班，你自己解决。”
“好。”
这对话和往常一样，柳青岚却是莫名地坐不住。
到了晚上十一点他才知道这种不祥的预感来自于何处。
“来警局。”蒋恒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柳青岚心里一凉，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刚到警局门口，他就被连推带请地请进了询问室，并且没收了他所有的通讯设备。
为了防止他无聊，吴桐声贡献出了自己刚买回来还没舍得拼的拼图，“你在这玩会儿，哥几个忙完了就回来。”
柳青岚托着腮扣着拼图，“我知道，抓人，怕我走漏风声。”
“知道就行，唐曌就在你隔壁，你俩一个待遇。”吴桐声看了眼时间，“走了。”
秒针旋转的时候发出滴答的响声，听得柳青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记忆里究竟有哪些是关于江延川的内容，更不知道江延川和二十七岁的柳青岚是什么关系。
无法预知的未来最为恐怖。
他几乎可以说是提心吊胆地拼完了一整块拼图，但迎来的不是蒋恒看垃圾的表情和冰冷的手铐。
而是吴桐声同样的笑脸。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吴桐声摇了摇头，“没了。”
“是抓江延川吗？”
“什么江延川？”吴桐声表示听都没听过，“是另一个人，跟你是老乡，还跟你上过同一个学校。”
他揉了揉柳青岚自己揪乱了的头发，把它揉得更像个鸡窝，“一会儿等于汀他们回来了做个笔录就可以走了。”
柳青岚呆滞地点了点头，为了掩盖神情的异常，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好困。”
“再熬一会儿回家睡觉。”吴桐声放下手转身离开，离开时脸色陡变。
华锦壹号找人，别墅的主人张伯文意外去世。
这次他们重新锁定了英文佬的ip去抓，什么都有了，但这个如此藐视警方的人就这么在电脑前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