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计划？”
乐毓问程径澜。
即便智达生物将工厂转移到海上，他们就算应邀随同孟智郴出海，也未必能找到智达生物的海上工厂。
但她答应程径澜，是觉得程径澜是个不做无准备事情的人。
所以，她需要从程径澜口中知道更多有用信息，才能在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中，尽可能掌握主动权。
程径澜说：“你知道南城海上这块归谁管吗？不是孟家。”
是江家。
乐毓在心里默声道，旋即她瞬间反应过来，问：“江家也参与了？”
“或多或少吧。”程径澜答，淡声道：“否则，智达生物的海上工厂不可能建的起来。江家跟管、薄、盛等六大家族没什么区别，都是吸取啖食普通人血肉的资本家，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乐毓沉默了一瞬，又问：“你当初答应跟薄亦淳在一起，是为了接近薄家？”
程径澜淡声“嗯”了下，“基因改造项目的研究需要钱，你觉得自联盟命令禁止基因改造后，谁有那个能力在暗中资助这个项目的研究？”
乐毓：“六大家族的人。”
程径澜：“我出狱后，薄亦淳找上我，我顺势跟她在一起，就是想确定薄家是否参与其中。”
乐毓看了他眼：“薄家没有。”
程径澜回视她：“没有。”
乐毓收回视线，顿了顿，又问：“你当初为什么故意设计自己进监狱？”
程径澜：“我进智达后查到条线索，智达生物有个重要的研究员离职后，以泄漏公司重要机密，被智达生物送进了监狱，进监狱不久，那名研究员在里面跟人起了冲突，导致声带受损没办法说话。”
乐毓联系近期了解的轻快，说：“智达生物那间废弃工厂，你就是从那名研究员那儿得知的？”
“嗯。”
如此一切就清楚明了了。
四年前，程径澜应该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通过这个方式才能朝着他的目标推进。
程径澜停顿片刻，意味不明看了乐毓眼，又说：“其实雾城谭家那间非法实验基地，是有可能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的，但谭明韩死了，谭明韩妻女下落不明，所以这条线索就中断了。”
乐毓视线转向窗外，没接话。
程径澜问：“乐毓，你就没怀疑过蒋慕周吗？”
乐毓：“蒋家跟这些事没关系。”
程径澜：“蒋家或许没有，但蒋慕周呢，你能保证吗？谭明韩妻女能从军方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逃脱，你觉得可能吗？还是说，军方也有内鬼？”
乐毓转头对上他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程径澜：“蒋慕周是不是军方的人？”
乐毓：“不是。”
程径澜视线在乐毓脸上停顿了一瞬才转离，之后他没再继续问下去。
车内安静下来。
半响后，程径澜陈述道：“阿毓，你很信任蒋慕周。”
却不信任他。
程径澜嘴角浅淡勾了下，自嘲般笑了笑。
不过，不信任他是对的。
他确实不值得乐毓信任。
“言归正传。”程径澜敛下心底涌动的起伏，继续道：“这些年，南城的各个港口都由江家把控着，想出海，没办法脱离江家耳目。所以，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孟智郴的船，江家不会深查，可以做一些手脚。”
“那我呢？”乐毓问：“又扮演什么角色？”
程径澜目光在乐毓脸上沉淀一瞬，说：“我跟你一同出现，蒋慕周和宋蕴绯一起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我们身上，可以方便我的人行动。”
乐毓嘴角倾了下：“是吗？”
这个理由在乐毓这儿站不住脚。
不过，这也不重要。
她跟程径澜同样是各取所需。
程径澜未对她坦诚，她对程径澜也未必坦诚。
到湾区港口已经过了三点。
孟家的船停靠在岸边，孟智郴邀请的客人正在陆续登船，大多都是南城上流圈层的公子、小姐，也有些别地来的宾客。
就像乐毓、蒋慕周、薄亦淳这种江城来的人，也有些北城、雾城来的。
乐毓随程径澜下车。
“演戏就要演足一点。”程径澜走过来，微曲手肘看向乐毓。
乐毓看了眼，伸手挽住程径澜的臂弯，与他一道走上前去递交邀请函登游轮。
孟家这艘游轮是一条中型游轮，总共十四层，游轮除了住宿餐饮，还设有各种娱乐设施。
乐毓、程径澜住宿被安排在第十层，房间相邻。
游轮将在下午五点半离岸出海，在此之前都是宾客登船的时间。
所以，乐毓和程径澜进房间后，都选择了在房间里暂作休息，没有出去。
过了会儿，游轮上工作人员将二人行李送至各自房间。
乐毓冲了个澡，换了身轻便舒适的衣服，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见蒋慕周噙着笑站子啊门口。
他打量了乐毓片刻，说：“挺少见你穿这种衣服的。”
乐毓身上穿的是一件浅柠檬黄的长裙，吊带款式，腰部有稍稍内收设计，但不会有紧绷束缚感，又能显弄身材。
乐毓的长相或许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
但身材比例没得说，加之身上那股特殊冷感，稍作打扮后，往人群中一站，便十分显眼。
以前她的穿着基本上都是素色，很少穿这种亮色显女人味儿的。
乐毓并不接茬儿，淡声问：“还有事？”
蒋慕周挑了下眉，微微低头，“听说你是跟程径澜一块儿来的？”
乐毓：“是，有问题？”
蒋慕周似笑非笑，语气夸张道：“阿毓，你觉得没问题吗？你是我老婆，竟然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这不是摆明给我戴绿帽么？”
乐毓好整以暇回对着他的目光，“你不也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么，不也同样给我戴绿帽？”
“哈！”
蒋慕周笑了笑，轻喃道：“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乐毓不想跟他废话，反手就要关门，蒋慕周却适时买了条腿进来，将门卡住。
乐毓抬头看向蒋慕周，后者又低了低头靠近，两人的唇息纠缠，从其他视角看，像是在接吻。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人之间并未丝毫暧昧气氛。
蒋慕周低声道：“他让我转告你，别信程径澜的鬼话，另外，自求多福。”
说罢，蒋慕周收了腿，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了，冷笑道：“敢给我蒋慕周戴绿帽，回去我就休了你！”
走廊上有进出的客人和工作人员，听到这话，不由朝二人行注目礼。
乐毓懒得理他，直接关了门。
蒋慕周哼了声，冷着脸上了十一层。
十一层只有四个房间，都是豪华贵宾房。
除了蒋慕周和宋蕴绯被安排在了是一层，江娅、薄亦淳也在是一层，同样在是一层的还有孟智郴和他带的女伴。
蒋慕周刚沉着脸上是一层，就碰到了搂着女伴调情的孟智郴。
“蒋总看起来不大高兴？”孟智郴噙笑调侃道。
蒋慕周冷眼看向他：“孟总是几个意思，是想让我当众丢人？”
“冤枉啊！”孟智郴装出无辜的样子，“我是给了程总两张邀请函，但我这不是考虑到薄小姐么，原以为他会跟薄小姐一块儿来，谁知道会程总会带蒋太太。”
蒋慕周冷哼了声，“你不是单独邀请了薄亦淳么？”
孟智郴：“我这不是想着程总和薄小姐正闹矛盾么，我怕他万一没邀请薄小姐，而薄小姐又来了南城，要是最后我把薄小姐给漏了，岂不是太失礼了？所以啊，我又单独给了薄小姐一张邀请函。”
蒋慕周听完，笑了下，“孟总还挺周到的。”
孟智郴笑：“这是必须的，你们都是贵客，我岂能怠慢了。”
说完，孟智郴顿了下，又说：“不过蒋总现在也没必要生气，我们这次出海要玩个两三天呢，蒋总想出气，这几天有的是机会不是？”
有江娅和薄亦淳在，他不好对程径澜动手，但蒋慕周可以。
只要挑起蒋慕周和程径澜的矛盾，两人打个你死我活，都跟他没关系。
至于乐毓，他也只是提供一个场所，同样不需要他动手，所以，最后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却又能同时除了程径澜和乐毓两人，给他废了的那只腿报仇。
听到孟智郴的话，蒋慕周眉眼间的戾气淡了几分，沉吟片刻，勾唇道：“孟总说的对。”
孟智郴邀请：“要不要去楼上酒吧喝一杯？”
蒋慕周：“不了，绯绯还在房间里，她有点不舒服，我先回房间看看她。”
孟智郴：“行，那我们先上去，蒋总待会儿可以带宋小姐去吃点儿东西。”
蒋慕周点了点头，就此跟孟智郴分开回了房间。
或许是南城太热了，宋蕴绯有些不适应，她确实有些不舒服，上船后，就在房间里休息。
不过，她并没有睡着，所以蒋慕周离开房间她知道，回来她同样也知道。
蒋慕周进房间后，见宋蕴绯睁开眼，“醒了？”
宋蕴绯没说话，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蒋慕周面前，抱住他，“你去哪儿了？”
蒋慕周随口道：“出去转了转。好点儿了吗？”
“我感觉上船后更难受了。”宋蕴绯轻轻摇了摇头，又新奇感叹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乘坐游轮，这里好大，房间感觉比酒店还要奢华。”
蒋慕周问：“要不要出去转转？”
宋蕴绯：“我还想在休息会儿，你陪我好不好？”
蒋慕周笑：“当然是好啦。”
两人躺上床，宋蕴绯还是睡不着，手指把玩着蒋慕周的衬衣纽扣，问：“彤彤说她在第八层，她可以上来找我玩吗？”
蒋慕周：“可以啊。”
宋蕴绯微微起身趴在蒋慕周身上，盯着饿蒋慕周看了会儿，然后在他唇角亲了亲，略显兴奋道：“慕周哥，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旅行吧？还有我们的宝宝。”
“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蒋慕周盯着她的唇看了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吻了上去。
五点半，迎着海面上金色的阳光，游轮驶离港口，朝海平面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