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记着跟他有约，她这个时间已经准备睡了。
她作息向来规律，很少会有熬大夜的习惯。
更别说大晚上开车出来吃夜宵。
当时只是他算得上是一厢情愿的邀约，也没有强制她必须要去的意思。
若是她真的没去，第二天也不会有什么，她还是能照常成为‘钢琴师’给他家的猫弹钢琴曲来以此作为补偿。
若是真被问起，她也可以解释说自己并没有答应，所以没有赴约实属正常。
但是谢意不是傻子。
他透了个缝给她瞧，要是她当瞎子装没看见，那她今天也白来了。
或许以后也都没机会知道那张脸背后的真相了。
而他提前等在楼下，是因为他也知道她一定会下来，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
一半路程都是在下山，谢意百无聊赖，拿手机跟沈依燃聊着天，大概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她说了一遍。
上来的路如何谢意已经看过，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她收了手机，侧眸去看正在认真开车的男人。
“……”
也算不上有多认真。
他单手压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腕随意的搭在上面，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注意到她看过来的视线，裴斯聿斜睨了她一眼。
两人视线交汇，谢意没来得及掩饰眸中那点对他的探究。
他薄唇轻启，语气懒散：“看什么？真怕我把你给卖了啊。”
他说着，借着红灯的间隙，肆无忌惮的将她打量着。
这衣服衬的她本就白的肌肤越发晶莹剔透。
借着外面的月色与路灯照进来，肌肤上那绒毛仿佛凝着一层细细柔柔的光。
“裴先生就算把我卖了，应该也是卖到有钱人家，我没什么好亏的。”
听他开玩笑，谢意心思也放松了一些，也有了接他玩笑话的意思。
“错了。”
“什么？”谢意没反应过来。
只听男人幽幽的道：“越是像我这样的人，可能心里越是变态，我不在乎钱财，可能就想看一点不同寻常的刺激。”
“谢小姐，难道不怕我把你卖给的那家有钱人，是个心理变态呢？”
他这话虽说的有种让人汗毛直立既视感，不过谢意倒是没有
她扯了扯唇角：“看来裴先生很有经验。”
裴斯聿从手边储物格里取出一包烟，随意拿了根咬在齿间，他没有点上，只是咬着。
声音含糊，“谢小姐的价值远比卖给任何一个人有用，我当然要给自己留着了。”
刚才那句对谢意来说是比玩笑还不正经的话。
但这一句，分明比刚才那句多了些轻佻，却让谢意瞬间觉得有些阴森。
这山路虽然一路的灯明亮，可车内昏暗，或许看得清轮廓，却无法看清一个人瞳中情绪。
谢意心想。
都已经上了车，走出那么长的一段路了，她才后知后觉。
她一开始好像有点儿太信任这个男人了。
即便那句戳穿她的话让她背脊生寒，可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
这种毫无任何预兆的信任，在谢意前二十三的人生里不是没有过。
只是那样的信任，也意味着在被背叛的时候，更能锥心刺骨。
她也以为自那以后的自己，不会再那么容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还是一个明显没有那么单纯，甚至目的性很明显的人。
或许是因为假山后，她酒醉之后身心也变得，那一段熟悉的味道，让她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又或者……
裴斯聿那张脸，的确很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她说到底也是个凡人，被一张脸吸引，本就是人之常情。
她承认。
谢意稳了稳心神。
突然意识到，他方才那句话，难不成跟他先前说的有关系？
她看向裴斯聿，那根烟依旧被他咬在嘴边，加上他并不是太过认真的脸，因此多了几分邪性。
既然他已经开了这个话头，她便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谢意暗暗吸了一口气。
“在洗手间外面跟我说的那句话，是在提醒我什么？”
“你说哪句？”裴斯聿语气明显带着故意，“我应该跟你不只说了一句话。”
谢意一愣。
过了几秒钟这才发现自己上他的当。
她以为那句话是起头的暗示。
实际上那只是他让她以为那是暗示。
她以为自己抢占先机问出了口，反倒是让她落了下风，成了那个因为着急而被动的人。
不愧是裴家人，哪有简单的角色。
谢意抿抿唇，索性不说话了。
而开车的男人明显也没有要继续跟她说下去的意思。
于是车子沉默的在路上行驶了有将近四十分钟的样子，直到最后车子拐进一条并不算宽敞的单行车道。
因为走入了古城区，周边的建筑也矮了下来，没有高楼耸立的压迫感。
这儿的居民睡得也早，除了路灯，并不算太亮堂。
就在她想着过了这一片，或许有一个她并不知道的夜宵市场会很热闹。
结果这样的想法还没持续多久，车子已经靠边停下。
“下车。”
裴斯聿推开车门，顺带将咬在嘴里的那支烟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
谢意在一肚子的怀疑中跟着他下了车。
这里并非是谢意所想象中的那种夜宵摊所在的地方，而是位于居民楼附近。
可是这里的门店几乎都已经关上了。
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她还把刚刚他在车上说的那几句话反过来倒过去的想了一圈儿。
他这人说话半真半假让人搞不懂真实本意，万一那几句玩笑话反而是真的呢？
谢意想着要不要借此机会直接逃跑。
她读书时候体育不错，也常年健身维持体能，逃跑速度不一定会比裴斯聿这个大男人差。
就是这里她没来过，不知道会不会迷路。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裴斯聿一个侧身，便朝着一家门店走了进去。
谢意抬头，就清楚的看到门头上偌大的三个字——‘多喝汤’。
门内亮堂，倒是不像要做那种暗地里交易的地方。
他所说的吃夜宵，是来这儿喝汤？
这么养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