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自然不会和他去看电影,对这种事她是躲都来不及。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推了,她现在只想把手头的事情赶紧安排妥当拿到证件之后好出国。
生活还算平顺,事业更是马上就要再上新台阶。正当她摩拳擦掌,准备等买回设备以后大干一场,有些人居然又死皮赖脸找上门。
这天下班晚,太阳早已下山,天色都已然发灰。沈照还没停好自行车,就瞧见院子里的人,瞬间无语。
这个赵文暄听说也是千万身价,像他这种人想要女儿多的是人替他生,这世上真不缺打算母凭子贵妄图跃过龙门的人。怎么就死皮赖脸地非要找上她的门,把缘缘带走?
不同于她的烦躁,赵文暄笑脸迎人,主动招呼:“沈小姐,这么晚才回来,也是辛苦。”
沈照再不想理人也知道伸手不打人笑脸的道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来:“赵先生,不知道您贵足落贱地是有何贵干?”
赵文暄没有到半分感觉不适,反倒是笑吟吟地,“我是听闻沈小姐要去法兰西买设备,我下个月正准备回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忙我能帮上。”
沈照惊讶,这人好灵通的耳目,她打算出国的事连厂里都还没提,他又是怎么会知道?
看她面露不解,赵文暄更是笑得满脸慈爱:“你应该知道官方对外汇管控严格,也不知道你需要的设备打算用什么结算。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话是真没说错,在1994年以前政府对外汇实行统一管理,任何企业或个人需要使用外汇都需要经过审批之后才可以。现在大部分设备都依赖进口,而能出口创汇的产品却不多。以至于僧多粥少,往往为了这点额度大家都争得不可开交。
可沈照没操心过这个问题,上桥的茶厂本身就是做的外贸生意。虽然赚回来的外汇自己只能留存百分之二十,但买设备的钱也应该足够。就算是不够,她也相信不管是省里还是县里都不会放任不管。
看她没接话,赵文暄只以为自己搔到了沈照的痒处,继续游说:“沈小姐年纪轻轻有能力又有干劝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婚姻不协要是能再找个好人嫁了那才就人生完美。不过好男人可遇不可求,特别是像你这种……”
赵文暄的话算是说到沈周氏的心坎里去了,要不是女儿脸色不好她都恨不得上去大喊一声“知音”。
自从沈照知道他对缘缘的想法以后,早就满心防备,听到这番言论不仅不为所动,只本能推辞:“赵先生,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回吧。”
“嗳,年轻人说话别太满!”听到拒绝赵文暄面不改色,甚至笑容越发真诚,说出的话竟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思:“你听我一句劝,男人真没几个乐意替人养孩子的。你再有钱,能力再出众,带着孩子再嫁怎么都要低人一头。可是我就不一样,我和你家孩子有缘又不缺养孩子的钱,要是她跟了我,必然不会亏待。到时候你想她了,飞到羊城去就是。你实在是不想跑,我把人送回来也是一样的……”
沈照听他越说越离谱,不由得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她的眼神里满是探究与不解,再开口就没有之前的客气了:“赵文暄,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啊?”自从回了内陆,立起成功港商的人设,还真没几个人敢这样直呼其名,赵文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下意识就要辩解:“我能有什么主意,还不就是因为和你家孩子有缘。你也知道我们港府人信这些,我又实在是喜欢小姑娘……”
沈照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性子,既然把话说穿肯定不愿让人这样糊弄过去,干脆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依你的身家地位,不管是生孩子还是领孩子多的是人给你挑选。你为什么非要抓住我家小丫头不放,是她有什么不一样吗?你就是说得再好听,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陌生男人……”
“阿照!”
屋里响起道严厉的声音,沈高星居然也从学习班出来了。这人是教训没吃够,敢跑到她面前找存在感?
他三步作两步走到沈照面前,伸手就把沈照拉到旁边,低着声音警告她:“你说话客气些,别看现在村里县里捧着你。只要赵老板一句话,你的那个茶厂能不能开下去都是一个问题。还有人家说得也没错,你难不成这辈子就赖在娘家不出门了?要是还打算再嫁,那小丫头片子就是你最大的拖累。趁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把人安排妥当落得清爽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这人来得太快,沈照都没来得及反应。不然哪会给沈高星说出这番慷慨陈词的机会,她错开两步离这人远了些,手臂一抬指向大门:“你出去,这地方不欢迎你!”
沈高星脸色骤变:“你这死娘们……”
话说到一半,又连忙改口:“我都是为了你好,别不识好人心。”
沈照哪里需要他的好心,瞬间拉下脸,转身就要去厨房。
沈周氏见状慌里慌张从屋里出来,满脸惶恐。
今天赵文暄带着沈高星上门她本来不打算让人进来的,可架不住继子又是哭又是求只说自己错了来赔礼道歉。赵先生也在旁边劝,兄妹哪有隔夜仇。
后面又听他们说起缘缘的事,要说半点也没动心那必然是假的。离婚带孩子的女人有几个能嫁到好的?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带缘缘,可王庆平的例子就在眼前。她太清楚自己不是会教孩子的人,万一到时候……
可让她把孙女送人又是万万不可能的,就是赵文暄说得再好听她也不信。人心隔肚皮,养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别说不是亲生的,就是自己亲生的有时候恨起来也会忍不住。到时候隔老远,这人把孩子怎么样了她们都不一定能知道。
她不傻,也知道女儿肯定不会答应,再聊下去只怕要拿刀赶人出去了。
“高星,你先带赵先生回去吧。缘缘姓沈,你妹妹真要嫁人我养着就是了。”
儿女都是债,谁让她命不好生不出儿子。
沈高星急了,厉声呵斥:“阿妈,你是老糊涂了吗?自己孙子不带哪有帮女儿带孩子的道理。就算是我同意,就不怕村里人不戳你脊梁骨吗?还有乡下农村和港府可是地下天上,你真忍心为了自己的私心坏了孩子一辈子的前程?那可是港城啊,满街都是小汽车的地方,赵老板人心善,你们可别不知好歹!”
沈照端起盆水从厨房出来,听到这番话瞬间面色更是黑如锅底,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凉水直接往沈高星身上泼:“你滚不滚?要你在这指手画脚装大神,装你dy啊!我的事能轮到你来插嘴吗?也不先称称自己骨头几两重,还是说之前的教训没吃够想再进去吃几天牢饭?”
她的动作太快,就连赵文暄都没来得及躲闪被波及,他赶忙劝架:“唉哟,沈小姐有话好好说嘛,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沈照早就耐心用尽,特别是沈高星的出现让她越是怒火中烧:“我好好说过了呀,可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是听不懂。还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的女儿我自己养,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打主意,还有就是沈高星你再敢进我家门,我见一次泼一次!”
见女儿发火,沈周氏也回过神来,推继子出门。
沈高星气得浑身发抖,只恨不能给两母女点颜色瞧瞧。赵文暄亦是面沉如水,但到底还是讲究港商的气度,只恨声要挟:“沈小姐,你可别后悔。”
沈照怒极反笑:“你当谁都像你这样脑子不正常?非亲非故跳出来抢别人的女儿。后悔,我有什么好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