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摘下安全帽,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头打量着眼前年轻有为的陈伟。
"陈老板,"老王眯着眼睛,黝黑的脸上皱纹里还夹着工地上的尘土,"你在村里又是加路障又是建保安室的,就是为了防刚才那群人?"
"是!"
陈伟的回答干脆利落,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
他环顾四周,刚才那两百多个工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散开,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紧张的气息。
老王注意到陈伟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几下。紧接着,老王兜里的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了到账提示音。
"十万?"
老王瞪大了眼睛,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短信确认。
他抬头看向陈伟,只见对方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手付了杯咖啡钱。
"多谢大家今天帮我解围,"陈伟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几个工头都听得清楚,"每人三百辛苦费,剩下的钱,今晚我请客,大家吃顿好的。"
老王在心里快速盘算着:两百号人,每人三百也就六万,就算请两百人吃顿大餐,撑死花个万把块。这么一算,自己还能净赚三万多。他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但眼角的皱纹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陈老板,"老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您知道这一片为什么就数我的活最多吗?"
陈伟挑了挑眉毛,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啊,"老王深吸一口烟,让烟雾在肺里转了个圈才缓缓吐出,"市里那些大工程争不过那些上市公司。但要说这条街上的小项目"他拍了拍结实的胸膛,"没人抢得过我!不是因为我的方案做得多漂亮,也不是设计规划多巧妙"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陈伟耳边:"是因为这个。"他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没干包工头之前,我就是这条街上的"地头蛇"。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哼,在这条街上就别想混了!"
陈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继续说。"
老王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看您是个实在人,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那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您一个月挣的钱"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比划着,"不是几万十几万,是几千万,上亿的主儿"
"他们今天被这么一吓唬,就能放弃对您围追堵截?"老王摇摇头,脸上的横肉跟着晃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所以"
陈伟打断他:"难道再找人打他们一顿?"他苦笑着摇头,"这招我用过,结果屁用没有!反而变本加厉。"
"您说得对!"老王一拍大腿,"打人解决不了问题。能关进去最好,可他们又没犯法,关几天放出来,照样来骚扰您。"他神秘地压低声音,"不过我有个专门对付这种无赖的法子"
陈伟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说来听听。"
老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指了指身后热火朝天的工地:"您看我这儿人多吧?工程进度快吧?"不等陈伟回答,他就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这点工程量,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可最近房地产不景气,开发商资金链断裂"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这些兄弟里,有的已经半年找不到活干了,天天来求我赏口饭吃"
夕阳的余晖照在老王黝黑的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忧郁:"他们都跟过我,我能拒绝吗?"
他叹了口气,"这些人里头,不少都是光棍汉,娶不上媳妇,父母走了,连亲兄弟见了都躲着走。就靠着在工地上挣点血汗钱"
老王的声音越来越低:"等这个农贸市场建完,又得失业。钱存不下来,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连医院都不敢去"他突然抬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想着,您不如买几台二手车,不用多好,能开就行,雇他们轮流跟踪那些人。"
"时不时吓唬吓唬他们。"老王做了个拍照的手势,"我告诉您,这招比把人送进去管用多了。抓进去放出来,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找您麻烦。但要是让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也不动手,就拍拍照,抓点小把柄"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他们怂得快着呢!"
"一个人一天两百块,也不多,您看"老王搓着手,期待地看着陈伟。
陈伟沉思了片刻,眼睛盯着远处的地平线。暮色已经开始笼罩城市,工地上亮起了零星的灯光。他突然笑了:"好主意!不过一天两百太少了,我给三百。油钱饭钱我全包,专门盯着陈家大伯、小叔还有老爷子那几个。"
老王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太好了!这条街尾就有个卖二手车的,我这就叫他过来!"
不到半小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胖子就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赶来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陈伟当场买下五辆二手车,都是些看起来破旧但发动机还不错的车型。
"后续的事就交给你了。"陈伟拍拍老王的肩膀,又转了一笔钱过去。
老王立刻召集工人们开会。听说一天能挣三百,还不用干重活,工人们顿时沸腾了,争先恐后地报名。老王精心挑选了三十个年轻机灵的小伙子,分成两班倒,一班盯半天,其余的人就待着待命。
跟老王交代了几句后,陈伟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陈家人贪婪的嘴脸、虚伪的哭诉、永无止境的索取。
他们就像一群嗜血的蚂蟥,死死吸附在父亲身上,父亲死后,就开始想媳妇自己,恨不得榨干最后一滴血汗。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吐槽欲望,抓起纸笔就开始给凤双双写信。
在这个世上,似乎也只有这个不同时空的笔友能聆听自己了。
陈伟的笔迹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凌乱。
他太清楚那些人的嘴脸,一旦事情闹大,影响到直播收益,他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下作的事来。
上次被网友痛骂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真相最终水落石出,但网络上的谩骂就像附骨之疽,至今还能在各大平台看到痕迹。
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火,烧得他生疼。
所以当包工头提出那个方案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这些年,他受够了陈家人的无耻勒索,受够了他们一次次突破底线的贪婪。
最让他心烦的是,如果这些人追到京都,闹到学校来光是想象那个场景,他就觉得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