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江菱连忙递过帕子,她隐隐有感觉,夏兰像变了个人,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夏兰露出个苦笑,问:“菱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

    “生了孩子就该吃肉,我不觉得过分。”

    从前夏兰在朱家地位低下,连现在朱老太对她的好,都是为了保证奶水的供应,说实话,挺悲哀的。

    但夏兰懂得为自己争取,在江菱看来,这是一种好现象,她喜欢女性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依附男人和家庭,夏兰的改变,让江菱觉得异常欣慰。

    “是啊,忍让并没有用,进了医院,连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中,如果不是你们跟着,我都不敢想当时会有多困难。

    既然忍让并没有用,那就这样吧,我是个没出息的,没你这样能干,只能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坦点。”

    说罢,床边的婴儿忽哭了起来,挥动着小手小脚,似想要人抱,小小的模样萌得人心都要化了,江菱刚想抱,就被夏兰阻止了。

    对方继续吐槽:  “这孩子虽小,同样是个会欺负人的,知道哭了就有人抱,如果抱习惯了,整夜整夜都不能睡觉,他惯会用哭声来拿捏人,不用搭理。”

    “……”

    夏兰是真的变了。

    在没有爱和钱的情况下,心肠更冷硬了些,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女性保护自己的手段,江菱握住她的手,一眼看穿了她强撑的倔强,安慰道:

    “你瞧瞧这孩子,白白嫩嫩的,你生得好,我婆婆还特意让我来取取经,你可不要藏私。”

    提到婴儿,夏兰眉宇间偶见一抹柔情,“生他前,喝了很多鲫鱼汤,或许是这个原因。”

    “供销社的鱼不好买啊。”

    “你啊,有时候是真的有点傻。”夏兰拉住好友的手,低声道:“难道你不知道有个地方,叫黑市吗?就我家那个老婆子,哪怕是赶集,都不会给我买鱼的。

    没办法,大着肚子,我总得找条活路,去黑市是很危险,但我和那卖鱼的媳妇是老乡,买回来,我喝汤,老朱他们吃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说什么的,你家周炀,更不会说你……”

    江菱震惊抬眸。

    说话的间隙,朱老太领着上门道歉的陆家兄妹进屋。

    老太太被吓得不轻,一再表示那天的事就是个意外,和陆家无关的,陆湛在外面和老太太闲话家常,主要是问了些在家属院的困难情况。

    再者,为那晚的事向夏兰道歉,并表示,夏兰住院的所有费用由他们陆家负责,朱老太直接目瞪口呆。

    这边,陆梅提着东西进屋,瞧见江菱在场,她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匆匆撂下一句:“夏同志,听闻你生产,这些东西是给你的。”

    说罢,她转身欲走。

    从兄妹俩和昨晚截然不同的态度,江菱隐隐猜到那晚的事和陆家脱不了干系,有掺杂阴谋的可能,否则,陆湛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也就是说,事情很可能是陆梅在背后鼓捣。

    江菱眸色沉了一分,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对方:

    “陆医生,你这次上门,难道不是给我夏姐姐道歉的吗?还是说,居高临下,就是你们陆家道歉的态度?”

    陆梅在家属院顺风顺水,何曾被人这般质问过,先是陆湛,再是江菱,一时间,她连往日的和善都差点难以维持。

    “江同志,瞧你说的,那畜牲的事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看在夏兰同志差点出事的份上,我和我哥本着人道主义来看望她,怎么你一句话,就完全变成了我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