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勾了勾唇角，无声点头。
确实，
整个家属院，再找不到比高翠兰更好的婆婆了，对方比亲妈还要贴心，连带着她看周炀，都顺眼很多。
翌日清晨。
在隔壁夏兰艳羡的眼神中，身着军装的周炀借来自行车亲自送媳妇去学校，高翠兰还贴心的给后座弄了个软垫，夏兰站在院门口，看得目不转睛。
太幸福了！
她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没有瞧见朱老太是何时靠近的，老太太嗓音带着一丝嘲弄：“要不咋说人江菱能干咧，不声不响就能去部队小学代课，听说还是个高中生，厉害！”
夏兰有些酸酸的，连带着腰肢都发疼。
她不想听婆婆说风凉话。
转身，刚想回房间，就见对方颐指气使道：“不要偷懒，岑医生说你们这些孕晚期的就该多运动，等吃完早饭后，你去河边挑水，利索点！
别等河水结了冰，又多一项工作，被人瞧见，总有说不完的闲话，实际上我们这些老婆子都是为了你们好，多运动，好生产……”
在朱老太的絮叨中，夏兰抓起扁担出了门，走的是和江菱截然不同的方向。
高翠兰带着狗蛋，和夏兰错身而过，瞧见那已经明显下沉的孕肚，她有些焦虑的同朱老太絮叨：“俺说你啊，真是个心大的！
你儿媳妇肚里的孩子都已经入盆了吧？这个节骨眼上就该让她好好在家养着，你干啥还让人出去挑水哦，真刻薄。”
“谁都是这样过来的，不稀奇。”
眼瞅着高翠兰还想唠叨，朱老太干脆一把将她背上的狗蛋抢了过去，笑眯眯道：“不要管她的，今儿是该赶集了吧？
副食品店的猪肉老是买不到，今儿你家江菱去学校代课，是个好日子，值得庆祝，我领你去供销社买肉，前两日就让小杜帮忙留，我割点肥肉熬油，月子里省得买鸡蛋了。”
“……”
这抠门程度让高翠兰叹为观止。
两个老太太拿好网兜，门口登记后，果断朝着位于家属院外的供销社走，有点远，好在狗蛋是个乖巧的，非常省事，高翠兰有时累得狠了，就把孩子放在地上，让他爬两步。
街两旁的道路广阔。
可这孩子爬着爬着，居然爬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面前，原本笑嘻嘻的朱老太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就要把孩子抱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乞丐’一把抓起狗蛋，揉在怀中，嗓音崩溃的冲高翠兰喊：“妈——”
谈笑风生的两个老太太如遭雷击。
朱老太吓得口齿不清：
“大袜子，你啥时候有的女儿啊？不都是儿子吗？”
高翠兰：？
她不知道啊！
‘乞丐’上前，直接对着高翠兰跪下，痛哭流涕道：“妈，我是红英，你大媳妇红英啊！”
“……”
那鼻子、那脸，确实是赵红英的，高翠兰僵硬着扭头，冲朱老太解释：“哦，是俺家大儿媳，红英。”
说罢，
两个老人又双双沉默。
唯有狗蛋不嫌母亲脏，拼命往她身上爬，赵红英听到高翠兰的话，仿佛得到一线生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从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周平提离婚更是冲动下的结果！
我知道我让你们无法忍受，但现在，我和赵家，就是生死仇敌，再没有任何修复的可能性，我可以发誓，我再不会和他们有任何往来。
求求你，就看在狗蛋的面子上，不要拆散这个家，妈，我是真的想和周平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