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莫要赶狗入穷巷,从前妈确实很讨厌她,但就现在菱菱怀孕的事来说,莫要和人树敌,就当积点德,她也一把老骨头了,把人放了吧。”

    余光瞥见江菱进了屋,周炀喉结滚了滚,语速极快道:“随你,但我不可能亲自去保她。”

    “行,那让你二哥去。”

    只要得到三儿的准话,老太太心里就有了底。

    周炀根本就不管这些小事的,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求证,进屋,关门,一系列的响动让正在折衣裳的江菱回头,不解的看他:

    “?”

    “你公开孩子的存在,是想要留下他了吗?”周炀呼吸有点急,不眨眼的盯着江菱。

    在男人灼热的视线下,江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对,妈一直都对我很好,既如此,我就来帮你渡过这个难关,就当是偿还你们老周家,一年的时间而已。

    你我夫妻一场,权当给你留个念想,不能让你这个流血流汗的军人晚年再流泪了。”

    周炀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热烈。

    他近乎是在克制想要强吻她的冲动,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心肠美好,永远在为其他人考虑,因她的到来,这个原本冷冰冰的家庭都变得温暖,连老太太,都莫名的有了人情味。

    江菱的善良永远让他心动。

    “周炀?”察觉到男人站在那里已经很久,江菱有点想问问他的想法,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抿唇,凝声道:“你觉得如何?”

    “很好。”

    下一秒,周炀果断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柜子,把里面那块崭新的梅花手表递给了江菱:“送你的。”

    不等她拒绝,周炀就替她带上:

    “有了表,你上班的时候更方便。”

    梅花牌手表,起步价都是几十块,不算便宜,江菱有些受宠若惊,但男人的最后一句话比表更让她心动,她忍不住问:“你还愿意让我去上班?”

    “你永远是自由的,这句话在我这里一直算数,等你肚子再大些,希望你也能给我个照顾你的机会,我在b市的部队家属院等你。”

    “好。”江菱脱口而出,周炀的温柔让她根本无法拒绝,两人短暂相拥,悲欢并不相同,但心情是同样的激动。

    ……

    一墙之隔。

    马燕即便雌伏在床榻上,表情都是倨傲的。

    她极力诱导着杨建国尝试夫妻间的快乐,男人早就筋疲力尽,沉沉睡去,但马燕睡不着,她一想到隔壁周家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就气得睡不着。

    余光瞧见窗外有影子闪过,马燕披着外套,不动声色的走到门边,‘唰’的一下就拉开了门,正在偷听的杨花花直接摔了进来。

    “哎哟——”

    “……”

    马燕脸都黑了!

    如果是从前,她早就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但一想到杨花花和周秀的交情,她就假笑着把对方搀扶起来:“哎哟,干啥啊花花?”

    “嫂子,我想和你借条裙子,周末出去玩。”

    “和周秀玩?”马燕皮笑肉不笑。

    “不是不是!最近周秀都不爱和我玩,我只能一个人……”

    在男人震天的呼噜声中,马燕扭着腰肢,从柜子里翻出一叠毛票递给杨花花,循循善诱道:

    “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人家的矛盾不要殃及你们小孩子,你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杨花花面露不解:“嫂子,隔壁家的把你打成猪头,你就不生气?”

    马燕表情有瞬间僵硬:“不-生-气。”

    她粗鲁的把毛票塞进杨花花的衣兜,附耳靠近,低声道:“如果你不想花钱,嫂子还知道镇外有个好地方。

    特别好玩,你可以带周秀去试试,他肯定会喜欢的,那里还可以抓竹鼠……”

    杨花花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

    周海也不知道自己咋就成了老周家最悠闲的人,连带着去保释朱婶的事情都落到了他头上。

    人是他帮忙送进去的,到头来还得他去捞。

    啧!

    里外不是人啊!

    采石场的主管亲自带周海去接的人,一瞧见他,朱婶差点泪洒当场,指着良心说自己知道错了,得知周海是特意来保释她的,她激动得又哭又笑,那模样就和疯婆子没两样。

    石主管可不想落下不好的名声,连忙带着朱婶去办手续,周海等在外面,百无聊赖,干脆抽了支烟。

    远远的,年轻男人站在树下,指间猩红错落,青白色的烟雾让他的脸变得不太真切,如在梦中。

    推着石头路过的陈媚停下,连忙揉了揉眼睛:

    “周海?!”

    周海循声望来,嘴里的烟都差点被咬断,他低骂了一声:“操!”

    “你是来找我的吗?”陈媚眼眶红了。

    熄灭的烟蒂砸过来,差点砸到陈媚的脸,伴随着周海不耐烦的吐槽:“我找你妈!”

    “……”

    他抓了抓头发,满脸的青春气息,和陈媚仿佛拉开了云泥的区别,寡妇的身份让她在这里受尽苦楚,以至于见到周海那一刻,竟本能的生出奢望,她想去牵对方的手:

    “周海……”

    “滚——”

    周海果断往后退,差点和刚出办公室的石主管撞上,后者一改在陈媚面前的凶恶,笑嘻嘻的去搭周海的肩膀:“认识啊?”

    周海摇了摇头,拿过对方手里的证明信后,果断离开。

    他带走了一个中年妇人。

    听说,是从街道办开来的手续,走正规流程,保释对方出采石场,听到消息的这一刻,陈媚泪洒当场。

    她没想到周海居然这样有本事,更没想到周海宁愿去保释一个老女人,都不管她,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掌心的青年,似乎真的死了。

    陈媚崩溃的捂着脸,“我想离开!我想离开!”

    “多简单啊,只要你把我伺候好,离开是迟早的事……”石主管环顾四周,动作熟练的把她拖进了屋,解开裤子。

    ……

    周海走得很快,像背后有鬼在追。

    他面沉如水,

    跟随其后的朱婶忍不住多嘴:“周海,那不是你婆姨吗?”

    周海狠狠瞪她一眼。

    朱婶连忙用手打自己的嘴:“说错了,是前妻,她在这里是远近闻名的破鞋,你和她划清关系是正确选择!

    这种人沾染不得,迟早惹一身骚,你当初就是太单纯了,居然被这种货色耍得团团转,你今天……”

    “我来这里,是为了接你。”周海打断她的话,心里烦躁,他干脆站在原地,掀起眼皮冲朱婶道:

    “给我一根烟的时间,成吗?”

    “婶不差这点时间,你抽你抽!”

    他微微偏过头点烟,日光大盛,采石场里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近处是不断劳作的人,远处……

    周海视线凝滞在一点。

    不远处,弟弟周秀被一群地痞流氓架在了采石场的坡坎边,往下是空旷的石场,听不见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但能看见他们的表情,是猖狂、得意……

    周秀哭泣着被他们往外推,眼看就要摔落。

    手里的烟骤然烫到了手,周海拔腿朝着那处空地狂奔,嗓音差点撕裂了风声:“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