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厨房门口。
冰箱前面站了个面目全非的“小怪物”，头上、脸上、身上全是白乎乎的奶油。
“小怪物”“哇哇”哭着一遍又一遍地将从脸上擦下来的奶油抹在小花裙子上。
裴慕衍敛眉，正要问她是怎么进来的，爸爸妈妈是谁，小孩儿已经恶人先告状了：
“培根哥哥，你吓了我一跳……呜呜……我衣服都脏了……呜呜……我妈妈一定会骂死我的……”
不用问了。
“你妈妈带你来的？”裴慕衍皱着眉头看她。
小孩儿哭着点点头，“你别告诉我妈妈行吗……呜呜……你也别告诉别人，我妈妈会被扣工资的……呜呜……”
裴慕衍不要太嫌弃，“不告诉别人可以，你先把自己和地上收拾干净。”
小孩儿止住哭声，“培根哥哥，你说话算数吗？”
“不算数。”
小孩儿：“……”
小孩儿不傻，知道先按他的要求把事情办好，才好再继续讲条件，便乖乖弯腰捡起地上的蛋糕丢进垃圾桶，接着一路小跑着朝浴室去了。
看着地板上留下的一串带着奶油的小脚印，裴慕衍再次蹙眉。
这个没眼光的女人到底是找了个多差劲儿的男人，才会生出这么个麻烦的女儿。
“收拾不好就打烂你的小屁股。”他冲着她的背影说。
已经走到浴室门口的小孩儿转过身来，两只小手叉着腰气呼呼地瞪着他，“趁人之危的人都是大坏蛋！”
裴慕衍不理她，转身朝着自己的卧室去了。
他换了套休闲服，接着又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出来之后朝着浴室的方向侧目。
小孩儿正垫着脚尖站在洗手池前忙活，奶油没洗下来多少，却弄得满头满脸全是水，小花裙子也湿了一大片。
裴慕衍忍无可忍，抓着小胳膊把她拎到浴缸前面，“会自己脱衣服吗？”
乔乔当然会自己脱，可是妈妈说不能在男生面前脱衣服，“你要我脱衣服干嘛？”
看着小孩儿警觉的目光，裴慕衍无语至极，“那你自己洗澡。”
“嗯！”
结果给她放好洗澡水刚出来没几分钟，里面的小孩儿就开始喊了：
“培根哥哥……”
裴慕衍推开浴室的门，小孩儿整个身子都泡在浴缸里，只留下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在外面，头发上的奶油黏黏糊糊地并没有洗下来多少。
“培根哥哥，我洗不掉头发上的奶油，你能帮帮我吗？”
裴慕衍看着她不说话。
小孩儿开始拖着尾音撒着娇讨好他，“培根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求求你了，我真的洗不干净，求求你了，嗯～培根哥哥～”
裴慕衍看着小孩儿的脸，脑海里隐约浮现另外一张脸。
母女两人虽然年龄差了很多，但那撒娇讨好的神情太像了，再加上长得也像，让裴慕衍有一瞬间仿佛神回六年前。
每次安予想让他帮忙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这样搂住脖子拖着尾音撒娇：
“裴慕衍～衣服你洗吧？好吗？好吗？”
“慕衍哥哥～你去洗碗啦！好吗？好吗？”
“裴慕衍～慕衍哥～慕衍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求你了～嗯～去吧！去吧！”
“培根哥哥～求求你了～”小女孩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给你洗头发可以，以后不许再叫我培根哥哥。”他故意板起脸。
小孩答得很认真：“可是培根是很有营养的东西啊，而且叫哥哥还会显得你很年轻。”
裴慕衍转身便走，小孩儿在后面奶声奶气地叫他，“裴叔叔！”
小孩儿乖乖坐在浴缸里让裴慕衍给她洗头发，看着她圆圆的小脑袋，裴慕衍鬼使神差地就问了个问题：
“你爸爸长什么样？”
小孩儿想了想，“头上有个金色的圆环，背上还长了两个大大的翅膀。”
裴慕衍：“什么？”
见他被耍了，小孩儿咯咯咯咯地笑起来，“骗你了！那是天使！虽然我没见过我爸爸，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最帅的！”
裴慕衍拧眉。
乔乔看一眼裴慕衍的脸色，“放心吧，培根哥哥，你也是帅的，你的帅气仅次于我爸爸！”
裴慕衍：“……”
小孩儿接着又想起件很重要的事情，“培根哥哥，一会儿要是我妈妈骂我，你能帮我劝劝吗？”
“可以。”
小孩儿大喜，“你怎么劝呀？”
“能动手就千万别动嘴，能掐死就千万别留着。”
“你还是别说话了！”
小孩儿气鼓鼓地拿小手捏住他的上下嘴唇，看到粘在他嘴唇上的泡沫又松开小手咯咯咯咯地笑起来：
“培根哥哥，你长白胡子了！”
洗完了澡，裴慕衍一手把用浴巾裹成粽子的小孩儿从地上捞起来，一手捏起脏兮兮的小裙子和小底裤丢进垃圾桶。
小孩儿：“不要扔我的裙子！”
小孩儿说着又要哭，裴慕衍只好又把裙子和小底裤捡回来丢进浴缸里。
裴慕衍给她吹完头发，又从衣橱里拿了自己没穿过的新内裤和纯棉衬衣让她自己穿上，坐在沙发上帮她挽袖子的时候，小孩又开始和他商量事儿：
“培根哥哥，你能帮我把衣服洗一下吗？”
衣服脏成那样，妈妈说不定会揍她。
小孩撅着小嘴又红了眼眶，“求求你了……”
裴慕衍站在水龙头前洗小裙子和小底裤，乔乔站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哇！培根哥哥真厉害！衣服洗得真干净！”
“培根哥哥好棒啊！”
“培根哥哥这么棒，一会儿乔乔会给你奖励哦！”
裴慕衍算是看出来了，这母女俩的套路一样一样的。
和安予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撒娇、耍赖、讨好几个套路轮着在他身上用，现在这个小丫头已经完美地继承了她的衣钵。
洗完了衣服乔乔又撒娇卖萌地和裴慕衍商量着把地上的奶油也收拾干净了。
经过这一次的接触，乔乔隐约觉得这个叔叔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而且，还有点儿好欺负的样子。
安予推门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裴慕衍。
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裴先生……”
她接着四下环顾，最后在侧卧的大床上看到了盖着毛毯睡得正香的女儿乔乔。
裴慕衍掀眼皮看向她，语气懒懒地，“安经理，你是打算让我投诉你？还是自己主动向酒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