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衣领,沈正林问,“腿疼了?”
“嗯。”
沈正林说,“一会儿给你按按。”
苏民安颔首,正林就是这样,细心而体贴的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好。”
姜元末收回视线。
范长秋没有敢继续打扰四姑娘,四姑娘看她的冷漠目光,使她觉得自己如同被制裁着,她同范玉骆前去看望父亲。
长月和长媛在四妹跟前打了几个转转,始终没有胆量靠近,因为她们都知道四妹这几年境况并不好,四妹自己熬出来,她们并没有出力。
她们很羡慕长云哥哥还可以和四妹关系这样融洽。
范夫人步去对贤妃道:“贤妃娘娘莫要动怒,相国想法素来按章做事,待过了这几日气头上,想起王爷平定陕西叛乱,铲除朝里贪官污吏,又亲力亲为此次姑苏救济粮贪腐案,便会回过味来。不能是真的和王府断交。”
“让孩子们去宽宽相国的心。”贤妃颔首,“委实是王爷处理民安之事过于草率。相国府因此被朝廷同僚奚落数年,如今得知王爷并未查案便凭荒谬的直觉判有罪,盛怒也属正常。本宫也分外愤怒。花府那边也对王爷之态度愤怒。”
范夫人皱眉,“怕不是另有其人,劫下了南薇的书信和钱物,嫁祸给民安了?”
贤妃沉吟,“这……”
“这二个姑娘看起来都是好姑娘。保不齐啊,您老有福气,一下得二个对王府有功的儿媳。民安这边您不用太操心,我会劝她归府好生孝顺您、侍奉王爷的。”
贤妃却皱眉,因着南薇绣工,大安寺灯笼事件,以及此次花朝节宴会时辰之事,对花南薇愈加不满了起来。
只是若南薇是以为民安是那个窃取功劳之人,对民安有怨言,也是正常,自己无凭无据,倒不可去揣测什么。
毕竟花大人为了追随末儿打仗伤了一条腿,但是再说吧,她如今满脑子都是民安和苒儿。
只是,这个末儿,究竟因为什么,冤枉了疼爱十数年的姑娘?她得设法知道原因,她不信儿子凭直觉断案!是不是……有苦衷啊?
“范夫人,不可操之过急啊。”贤妃劝道:“是末儿叫民安受了好几年委屈,不要一味逼她归府。”
范夫人步至苏民安身边,居高临下睇着苏民安,轻声道:“小四。”
苏民安蹙眉,“怎么?”
“你即便委屈,也不要这样对王爷和贤妃摆脸色,你叫你长云哥哥怎么和王爷相处?你是个女孩儿,要懂事!”
苏民安颇为难受,她连委屈时也要替哥哥考虑么。好在只是没有血缘的义母罢了。她的亲娘亲,一定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儿而不公平对待她。
范夫人见她不说话,又提点她,“回王府好好服侍王爷,你生了儿子,该想着稳固地位才是。不要和姓沈的瞎混。用儿子绑住王爷的心才重要。”
苏民安倏地立起身来,“你是我什么人?轮得到你管教我吗?”
范夫人认真道:“母亲只是告诉你,女人要以男人为天。你这样冷脸摆架子,男人是不喜欢的。有你在王府,正好也可以稳固两府关系,应该为了你哥哥前程着想,比花家姑娘表现更好才是!”
说着一顿,“你三个姐姐哪个嫁的都是对长云前程有助的人家。”
苏民安睇着她,突然就被气笑了,“王本来就不喜欢我!我就是不如花家姑娘优秀!他们是青梅竹马,我是个孤儿,你不要对我抱有希望。我就要嫁给一个平民百姓,帮不了你拉拢摄政王府分毫。”
姜元末睇了苏民安一眼。
“民安,不必同范夫人生气。”沈正林对苏民安言道,“我们去王府接苒儿吧,天色不早了,孩子等久了会怕。”
苏民安颔首,“好。”
苏民安起身。
沈正林习惯性在她起身后扶住她的手臂,处处周到。
姜玉心中明白曾经自己也被哥哥误导,不肯认苒儿,伤透了民安姐的心,民安姐是断然不肯让她接近孩子的。
母妃就更惨了,把苒儿关了三个月,孩子还因为缺少运动和阳光病了一场。
她们如今想认孩子,以及和民安姐修复关系,难如登天。
姜玉先陪着笑脸来到苏民安身边说,“嫂子。”
苏民安面无表情,“你叫错了。”
“没有,嫂子,你坐我和母妃的马车吧。我知道你不愿意与我哥同乘一辆马车。”
苏民安吸口气,“我也不愿意和你及你娘一辆马车。”
姜玉尴尬的笑了笑,不妨碍她厚颜,咬了咬唇,“那你和正林哥及长云哥一辆马车,我和母妃同我哥及驸马一辆马车。”
苏民安点了下头。
贤妃同姜玉、孙书礼先一步去了马车。
苏民安同沈正林上了另外一辆范府的马车。
姜元末仍在宴上安静地坐在椅上。
范长云朝他步来,在他身近坐了下来,方才喧闹的花朝宴,此时安静了下来。
姜元末睇了眼范长云,询问着关于姑苏贪腐案的情况,“直沽那边,吕卫招了么?”
范长云皱眉,“世兄,今日花朝宴你分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并未失智,今日如何粗心到将相国、花将军、王妃,贤妃姜玉都惹恼,在搜府前夕孤立无援的地步?挨骂这么舒服?”
姜元末提了酒壶,问范长云,“你喝酒吗?”
范长云摇头,“一会儿接小孩回府,我醉了话多,怕惊到小孩,就不喝酒了。”
姜元末给自己斟酒,他看着长长的桌子就剩他一个,他便低声笑了起来,“似乎三家人晚饭都一口没吃吧。”
范长云和秦矜对视一眼,随即对姜元末说,“还不是因为您,您把这事放餐后也行啊,大家饿着肚子不欢而散。就因为这个饿肚子干仗也得记恨你久一点时间。花府离范府还挺远的……”
“那不是有个小残废,早点结束,她也早点休息。”姜元末说,“小男人着急给她按腿不是。”
范长云倏地明白了过来,“您今日就是故意引火上身?自损名誉的?您当年本意就是认为骂名在您身上?”
“嗯。”姜元末低声应了声,“我认为的事情太多了。结果都只是我认为。”
范长云看了姜元末许久,“究竟因为什么将小四关冷院的?连我也不能说吗?世兄也不怕憋坏身子……”
姜元末对那件事情并不愿多言,立起身来,“吕卫招了么?”
范长云听闻王爷重提吕卫之事,“招了。”
姜元末伸出手来,“名单给我。”
范长云便将由直沽那处关押吕卫的密室传来的密函,递给了姜元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