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苡柔吓得往后躲,有种做错事怕人打骂的惊恐,引得焱渊心中一抽。

    “别怕,朕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

    他扶她躺下,揭开衣领看是否渗出血,见伤口没有裂开才放下心来。

    姜苡柔垂眸,颤声道:“臣妇是臣妻,陛下身负天下苍生,是万民敬仰的明君,不该沉沦于这等错误的儿女私情之中。”

    “朕心里有数。”他摸了一下破损的优美嘴唇,果然兔子急了也咬人。

    姜苡柔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许多小时候的事,姜府对母亲的践踏欺凌,那句——一朝做妾,终身下贱。

    她记忆犹新。

    如今,她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心急,一锅汤要想煲得好,得温火慢熬。

    帝王如今对她花的心思越多,伤得心越多,得到她越困难,日后才会更珍惜。

    入夜,养心殿。

    "啪!"第三十二本批阅好的奏折被扔进筐里。

    焱渊转动脖子,累死朕了。

    终于可以干点私人的事。

    他拍案而起,龙袍广袖扫过桌边:“朕也要写情书!”

    哼,又不是只有墨凌川会酸腐的鬼话,朕比他写得更好。

    云影正偷吃御膳房送来的杏仁酥,闻言呛得直咳嗽:“陛、陛下要学那些酸秀才?您这是自降身价。”

    “闭嘴!”帝王执起紫毫笔,蘸墨时溅得案几星星点点。

    他今日束着金丝翼善冠,烛火映得眉目如画,嘴角抿出个惬意弧度:“朕的文采和相貌一样绝世无双她看后一定会感动。”

    一个时辰后,全公公捧着那封洒金信笺直冒汗——几行龙飞凤舞的情诗后面,还画了只龇牙咧嘴的兔子,旁边题着:「朕比它可爱,对吧?」

    亥时的更鼓响了第三遍。

    焱渊赤着脚在龙纹毯上来回踱步,玄色寝衣领口大敞,露出精壮的胸膛。

    “陛下”云影打哈欠,“早就说了她是骗您身子骗荣华富贵的大骗子!”

    “你懂什么!”帝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她定是在斟酌词句!”

    突然扑到雕花窗前,“是不是有脚步声?”

    全公公望着空荡荡的宫道,默默把参汤递上:“老奴瞧着像是野猫。”

    寅时三刻,焱渊困得扛不住,终于被哄上床。

    云影捏着嗓子唱摇篮曲:“英明神武的陛下,好好歇息吧,明日又是春风得意的一天呢!”

    焱渊瞪眼,眼睛亮得吓人:“狗奴才,重说!”

    云影会意,改口道:“冰清玉洁的陛下啊,好好歇息,您一定会收到情书的哦”

    焱渊才心满意足,忽然吩咐:“若是有信送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朕。”

    全公公和云影头捣蒜般应承,“是,是。”

    翌日,晨光熹微中,帝王"唰"地掀开锦被:“信呢?”

    全公公苦着脸还没开口,云影就举着封信冲进来:“来了来了!”

    焱渊夺过信的动作带起一阵龙涎香风。

    展开时眉飞色舞的表情,在看清内容后瞬间凝固——

    怎么看这个字不对劲呢?再仔细看内容:

    「陛下,您是奴才的太阳,是奴才的月亮,是奴才的天,是奴才的地;奴才最爱您,只爱您,唯爱您…奴才对您的爱意犹如黄河水滔滔不绝…奴才三生有幸才能陪伴您左右,奴才很幸福」

    焱渊愠怒问:“这是什么?”

    云影滑跪,抱住龙腿,撒娇怏怏道:“陛下,  这也是情书,全都是奴才的真心话。”

    焱渊使劲踹他。

    云影抱紧龙腿,“陛下踹不走奴才,奴才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全公公在旁无奈叹气,幸好老奴我没儿没女,孩子真难教育,保命要紧,终于明白英国公那头白发怎么来的。

    焱渊跌坐在龙榻上,这小妇人,太狠心了,给墨凌川回四个字,给朕一个字都没有回?!

    朕从不轻易悲伤,是真得难受。

    全公公哄说:“陛下别难过,或许是柔夫人养伤,睡过头呢?病人嘛,需要多睡觉养身。”

    云影撇嘴:“她又不是猪。”

    焱渊朝他头上一巴掌,“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兔贵妃跳过来,咦,发生什么事了?陛下的眼睛怎么和我的一样红呀。

    焱渊捞起它在怀里抚摸,这怀抱太紧太窒息,兔贵妃被勒得扭曲。

    云影伸手去掐茸毛,死兔子,又和小爷我争宠是不是?

    妖精,现出原形来!

    焱渊捏着兔耳朵喃喃:“连你都回朕"吱吱"两声,她竟”

    朕感觉自己是怨妇,连呼吸都像个怨妇。

    满脑子都是:她不爱朕,一点都不在乎朕

    盥洗后。

    铜镜前,焱渊束好十二章纹玉带。

    镜中人剑眉星目,薄唇如刃,可眼圈却泛着可疑的红色。

    “没人爱你”他对着镜子挤出一个扭曲的笑,“那朕就抢!”

    “她的心,她的身,”他攥紧翡翠玉扳指,骨结咔咔响,“是朕的,朕的,都是朕的。”

    突然转身踹翻绣墩:“今日是五日期限最后一天,去天牢!取晋王的两样东西送去慈宁宫”

    “奴才明白!”云影麻利地跑出殿门。

    晌午时分,慈宁宫里。

    “啊!”

    太后在看到锦盒里——一束头发和半截手指后,两腿一蹬,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养心殿。

    “皇帝,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鸿乾可是你的亲弟弟!”

    焱渊阴鸷道:“他敢行刺朕,所犯谋逆之罪,按律当斩。”

    忽而轻笑,“或者再送根脚趾来?”

    珠帘晃动间,太后看清儿子眼底的疯狂——

    “你再给哀家两日时间。”

    焱渊伸出食指,“儿臣只给母后一日,相信母后一定能做到。”

    凤辇之上,太后忧心难耐。

    她派出的人,根本找不到焱渊把鸿乾关押在哪里,更别提救出来的事。

    思前想后吩咐:“去准备迷魂药,加在凌川明日的汤药里。”

    翌日,广和阁里。

    墨凌川喝汤药后,感觉有些神智恍惚,刚喊——“朱清!”

    太后带人进来,手里拿着和离书。

    墨凌川强撑着想推开药碗:“姑母你”

    迷离的目光中,太后慈爱的脸渐渐扭曲。

    “乖侄儿。”太后将笔塞进他手里,“签了这和离书安心做你的文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