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堂是从墨府往上建造的高处观光台。

    墨凌川边走边给姜苡柔介绍:“为夫之所以给这里起名叫听雪堂,柔儿猜猜是为何?”

    姜苡柔观察周围的景致,笑说:“想必这里冬日里雾凇极美,有松树上雪霜滴落的声音,所以夫君才起如此雅致又应景的名字?”

    墨凌川搂她笑说:“柔儿乃是我的红颜知己,说得分毫不差。”

    二人边说边笑,其他三个女人心里醋翻天,当我们都不存在呗,就你们两人呗,却敢怒不敢言。

    墨凌川和姜苡柔边说边赏景,走得慢。

    王淑宁身子支撑不住,想快些上观景台去歇息,张嬷嬷扶着走在最前面,春妮不敢不在身侧,二人并排走。

    薛毓敏跟在墨凌川和姜苡柔旁边,时不时趁机插进去和墨凌川套个近乎。

    走上第二处的台阶,墨凌川看向后第三处往上的台阶,露出饶有意味的眼神。

    石阶旁的枫叶随风飘落,铺在台阶上,增添了几分秋意。

    没人知晓的是,他让朱清在那几级台阶上涂了一层薄蜡,又让伺候春妮的一个丫鬟在她鞋底抹了一层润滑油,这润滑油颜色与鞋底相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此时,丫鬟们捧着点心和茶水,往上送到观景台。

    一个丫鬟不小心绊了一下,茶水泼在了石阶,正好泼在涂了蜡的台阶上。

    王淑宁走在前面,突然觉得一阵头晕,身子晃了晃。

    “夫人,您没事吧?”

    春妮见状,伸手去扶,却不想自己的鞋底因为抹了润滑油,在涂了蜡的台阶上根本站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王淑宁的衣袖,王淑宁本就身体虚弱,被这一拉,也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起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夫人!”

    “春妮!”

    众人惊呼出声,纷纷跑下台阶查看情况。

    只见二人躺在台阶下。

    王淑宁撞到头部,鲜血从额角汩汩流出,右腿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

    春妮则脸色苍白,下身渐渐渗出鲜血。

    “孩子,我的孩子……”她挣扎着,腹痛疼得昏死过去。

    “快!把她们抬回去!叫大夫!”

    墨凌川厉声喝道,脸上写满"震惊"与"担忧"。

    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计划成了。

    姜苡柔端详他,看了眼王淑宁和春妮滑下来的台阶,正好有一束阳光照过来,让那抹洒落的茶水显得润泽光滑……

    她心中明白过来,墨凌川不想让王家塞进来的春妮生下孩子,不想日后因为这孩子被王家拿捏,他最不喜欢被人挟制。

    一个时辰后,墨府正厅。

    “拖下去,杖三十!”墨凌川端坐主位,茶盏重重砸在青砖地上,“连台阶都扫不干净,要你们何用?”

    跪着的婆子浑身发抖:“大人明鉴!老奴明明”

    话未说完就被朱清带人堵了嘴拖走。

    角落里,王嬷嬷眯起浑浊的老眼,似有狐疑。

    “启禀大人,夫人右腿骨折,需静养半年。”吴大夫捋着胡须沉吟,“至于春妮姑娘胎气大动,已经流产,老朽尽力了。”

    墨凌川故作叹气道:“家门不幸,劳吴大夫回王家说明此事。”

    荷贵院里。

    王淑宁惨白着脸靠在引枕上,突然抓住张嬷嬷衣袖低吼:“去查台阶!肯定是姜苡柔那贱人害我和春妮肚子里的胎”

    “夫人别急,王嬷嬷已经去了。”

    后山。

    王嬷嬷带着心腹举灯细查台阶,  洒扫的婆子道:“王妈妈也来赏景?夜露重,当心滑倒。”

    王嬷嬷手细细摸过那两层台阶,却什么也没摸出来。

    难道真是意外,二人滚下台阶?

    点儿也太背了,“夫人这是流年不利啊。”

    墨府书房。

    朱清汇报道:“大人放心,奴才让人第一时间用浸了松油的棉布擦拭青石台阶,量王家人查不出任何端倪。”

    墨凌川冷笑,他没想到今日之事,起因竟是王淑宁头晕引发的春妮去扶,二人滚落台阶,简直是连老天都在帮忙,让这次意外比真得还真。

    近日墨府膳房里,令厨子不解的是——柔夫人炖阿胶鸡汤补气血也就罢了,为何连大人也喝起了阿胶十全大补汤?

    此时,下人端进来阿胶十全大补汤。

    墨凌川边喝边思忖,继那日梦到姜苡柔和双胎惨死之后,他前日在皇宫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竟是中秋宴上,刺客行刺焱渊帝的场景,可中秋宴不是还没到吗?

    仔细想来,应当是一种预示?亦或者是前世的记忆?

    无论怎样,对于他这样一个追逐名利的人来说,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要在中秋宴时,拼死救驾,让帝王对他多一层的信任。

    除了喝补汤把身体养到最佳,他还做了其他准备

    既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又能让帝王动容。

    想着想着,他的头有些恍惚,"啪!"汤匙突然坠地。

    墨凌川扶额闭眼,脑海中:大殿内,焱渊帝上座,九门提督跪地求饶:“臣失职!”

    如此真实,这应该是刺杀之后的问责?因为九门提督是京城安保的直接负责人。

    他猛地睁眼,指尖在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没错,这应该就是上一世。

    天助我也,我居然有了上一世的记忆,那么这一世就能规避许多错误,让人生走上完美的巅峰?

    而不是姜苡柔被害,自己自戕。

    确定了这点,他甚至很兴奋,摩挲着腰间香囊,“柔儿,这一世我既要护你周全,还要名利双收,让你尽享荣华富贵,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窗棂透进的月光照得他眉眼阴晴不定。

    这些天,皇宫里,气氛压抑,只因帝王心情变化莫测,谁都不敢触动龙颜。

    晌午时分,焱渊从太和殿听完御门奏报回来的路上。

    阳光穿过银杏叶隙,勾勒出帝王修长挺拔的身影。

    龙袍上的金线云纹随步伐流动,惊得路过的宫女不敢抬头。

    各个花园里,妃子们在闲逛,还有人在踢蹴鞠玩。

    “陛下,您连日操劳国事,是否这会儿和娘娘们一起去休闲一下?”

    全公公话音未落,就见焱渊往后慵懒一靠:“朕现在看到女人就暴躁。”

    可能又到了每月的那么几天,心烦,没力气,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兴致。

    突然凝视荷塘:“像这残荷,开得再盛终究”

    要说白天陛下尚且算正常,可到了天黑,就愈加显出不同寻常。

    养心殿里,烛光摇曳。

    焱渊端起参茶浅啜,淡淡道:“人参,苦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