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再愤怒的鬼,也只是一阵轻风,从耳边拂过。夜深人静,连入梦都做不到。
在天道面前,活生生的人比庙里的神祇更巍峨强大。
骆宁要活着。
可身后没有遮掩,甬道又是一路往前的,她甩不脱。
尽头,又是邪神守门。
门推不开,骆宁摸索了半晌;王堂尧站在身后,也帮衬着找,后来他用尽了全力,发现大门只是无比沉重厚实而已。
推开门,他差点吐了。
这是一个更大的暗室,大且屋顶极高,高得像是看不见尽头。
白骨森森。
“不臭,没有新鲜的。”骆宁说。
王堂尧:“……”
接下来的出路在哪里?
他们俩分头找。
王堂尧时不时打量她,觉得她更像个怪物。
她没有半分畏惧。
不管是诡异血腥的壁画,还是满室白骨,她眼神都没变一下,似乎见惯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累了,坐下来休息。身边一只头骨,她还靠着,让自己舒服点。
王堂尧站在对面,越过满室的白骨看她,心想:“此女心机深,胆量也不小,又是雍王准妃。将来她少不得作孽。”
雍王贼心不小。
一旦皇帝有个万一,大皇子太小了,皇后与太后无法反抗雍王;别看朝臣骂雍王骂得厉害,暗中不少人早已投诚。
内宅再添骆宁这么个妖女,郑皇后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不如……
想到这里,王堂尧手里的匕首坠落。
一点寒芒微动。
骆宁猛然看过来。
她没有大动,而是盯着他,缓慢站起身,手里摸到了一根人骨。
骨头还算坚硬,骆宁将其折断,露出一段略微锋利的骨头。
王堂尧靠近。
他速度很快,几乎冲向她。骆宁知晓,被动就是死,不如也借着跑起来的力,看看手里的断骨有没有一点胜算。
便在此时,头顶有什么坠落。
王堂尧余光去瞥,脚边停下时,骆宁将他撞开。
他肩膀一痛,匕首脱落。
暗室的屋顶,似乎就是山。而方才地动山摇,山石松动了,往下坠落,有一块砸中了他的肩膀。
而骆宁推开了他,才避免另一块砸到他的头。
骆宁的手也被坠石擦到,鲜血淋漓。
她立马抢了王堂尧掉落的匕首。
距离太近,她看着王堂尧痛苦的模样,瞧见了他那只不太正常垂着的手臂,知晓他被砸中了。
骆宁往后躲。
无处可躲。
王堂尧受了伤,骆宁推不动那扇往后退的门。
只能尽可能缩在门边。
第二块山石落下来的时候,在地面砸了一个大坑。
王堂尧也躲过来。
“别轻举妄动。”他眉目森冷看着她,“我杀你,不用匕首。”
骆宁缩在门边。
她的左手方才被坠落的山石蹭了下,掉了一块皮。
火辣辣疼,鲜血不断。
她身上只带了一块巾帕,片刻工夫被血染透。
素白巾帕上,似开了一朵血花,一点点扩大。
骆宁的左手还死死抓牢王堂尧掉的匕首,右手按住伤口止血。
她看向高处。
时不时掉落石块。太高,上面没有光线,看不清楚情况,只能靠猜。
角落里的两盏油灯,有一盏被山石砸落,另一盏嵌在山壁上,昏淡如豆。好在眼睛适应了光线,可以视物。
骆宁一直警惕看着王堂尧。
王堂尧蜷腿坐下,阖眼打盹,来抵御胳膊上阵阵刺痛。
骆宁甚至觉得,他可能晕了片刻。
“要不要直接宰了他?”
“现在他是否忌惮我手里的刀?万一我动手,逼得他以命相搏,我有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