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梁山城墙布满裂痕,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晁盖摸着北门新补的缺口,水泥还没干透,手指按上去能留下清晰的指纹。
韩世忠站在他身旁,手臂按在墙砖上,青灰色的城砖映着他缺了半截的小指——那是之前突围时,被敌军削断的。
“报——”斥候的声音带着颤,“湖面出现新船队!”
晁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雾霭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船影,比昨日多出一倍不止。最前排的楼船上,完颜宗干的狼头大纛在风中舒展。更可怕的是,这些战船甲板上矗立着巨型投石机,机括转动声隔着半里地都听得真切。
“准备火油!”韩世忠的吼声惊飞一群乌鸦,“今日怕是要……”
话音未落,第一块巨石已经呼啸而来。
城墙剧烈震颤,碎石迸溅中,晁盖亲眼看见三个守军被砸成肉泥。
血腥味直冲脑门,他吐出口里的沙土,发现韩世忠正死死拽着个少年。可惜,对方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浸透。
完颜宗干的帅船缓缓靠岸。
他望着城头升起的狼烟,得意地抚摸着腰间挂着的串珠。这条串珠是用三十个宋人大将头骨打磨,每颗上都镶着金边。
“堂兄,你也太废物了吧?”完颜宗干骚包地看向旁边船舶上的完颜宗翰,一脸不屑的样子,让完颜宗翰恨不得冲过来给他几耳光。
不就是一个庶子么?不过,他虽然爱显摆,但确实是个大将之材!
完颜宗干披着白狐大氅,手里把玩着腰间的人骨串珠。
“燕王让我来问你,八万精锐打不下个水洼子,莫非是想学宋人吟诗作对?哈哈哈!”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完颜宗翰沉默着没说话,心中喃喃:“等会你就知道这帮人是个硬骨头了!”
笑完之后,完颜宗干面色一冷,指向梁山方向,用女真话喊道:“金国如今十万大军,这小小的梁山如果拿不下来,你们都给我去吃屎!”
城墙上,杨志亲眼看见,金兵阵中推出二十架新型云梯——梯身包着浸湿的牛皮,火油烧不穿;底部装有轮轴,能避开滚木。更可怕的是,云梯顶端站着铁浮屠重甲兵,每人腰间都缠着圈铁链。
“链钩兵!”韩世忠的拳头猛地砸在墙砖上,“他们要活捉守将!”
周侗的草庐里,药香被投来的巨石震得四散。
老人躺在竹榻上,面色苍白。岳飞正用湿布给他擦脸,不时听见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师父……”岳飞的手在发抖。
“去罢。”周侗突然睁眼,浑浊的眸子里精光乍现,“老夫教你的枪法,不是用来挑草药的。”
虽然与完颜无敌的大战,看似势均力敌,都有受伤。但完颜无敌的毒功着实厉害,即便是神医安道全,也只能延缓毒素蔓延,周侗最多只有半年寿命。
岳飞握紧拳头,他也很想去,但是想起武植的话,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武大哥说过,我岳家军,是最后的一把利剑,不出则以,一出必定胜负!”
草庐门帘被狂风掀起,露出远处城墙的惨状——一架云梯已经搭上北门,铁浮屠正蚁附而上。
“如果金兵入城,你恐怕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周侗叹了口气,他也想看到岳飞一鸣惊人的一天。可是,梁山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岳飞抓起沥泉枪,枪尖在青石板上划出串火星。
“岳家子弟何在?”
三十七个青年从磨刀石旁站起。他们穿着粗布衣裳,手里的红缨枪却擦得锃亮。这是周侗最后的家底,是岳飞组建岳家军的最中坚力量。如果没有武植出现,这将是他们守护大宋的最后底气。
就在此时,完颜宗翰正在欣赏攻城表演,忽然后军传来骚动。他皱眉回头,只见大营方向升起滚滚黑烟。
“报——!”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滚落马下,“宋军偷袭大营!”
朱武的八卦旗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位军师一改往日儒雅,手中铁骨朵沾满脑浆。他身后是杀红眼的林冲,丈八蛇矛上串着三个金兵将领;鲁智深倒拖着水磨禅杖,月牙铲刃已经卷边;最骇人的是杜壆,这楚王旧部浑身都是血,宛如泡了一场血浴。
忽然,“种”字帅旗突然从侧翼杀出。
种师道白须飘飘,手中铁鞭专砸马腿。他带来的西军老兵结成鹤翼阵,长枪如林推进。
金兵阵脚大乱。
完颜宗干的金辇被流矢射成刺猬,他本人狼狈地钻到车底,白狐氅沾满马粪。完颜宗翰更惨,帅旗被卢俊义一箭射断,亲兵队被冲得七零八落。
梁山城门轰然洞开。岳飞的白马率先冲出,沥泉枪化作银龙,瞬间挑飞三个铁浮屠。他身后的枪阵如梨花绽放,每朵“花瓣”都带走一条金兵性命。
韩世忠站在城头,举起牛角号。当苍凉的号声响彻战场时,梁红玉的红巾军突然变阵——她们解下腰间绳索,甩出时竟带着铁蒺藜!这些女兵像蜘蛛般在敌阵中穿梭,专绊马腿。
晁盖终于亮出杀手锏。随着三支火箭升空,数个带着“炸药包”的骑兵冲出,专门往金兵人多的地方冲。
轰……轰……
随着爆炸声响起,金兵直接被炸得人仰马翻!这炸药包可不多,武植带出去了绝大多数库存。
残阳如血时,金兵终于溃败。
完颜宗干的人骨串珠断了,浑身臭烘烘;完颜宗翰更惨,被卢俊义追得摔倒,掉了两颗门牙。
朱武和种师道的两万大军终于及时赶回来,又是一场大胜。
周侗的草庐里,岳飞正在给师父喂药。此次大战,岳飞虽然宛如一颗石子丢入了湖面,只有小小的波澜,但他此刻心中却十分畅快。
金兵已经退到了梁山五十里外,此刻,完颜宗干和完颜宗翰与诸位将领正在大帐篷,心中十分愤怒。
完颜宗翰的营地被烧,损失了诸多粮草,仅靠完颜宗干带来的粮草,不足以支撑十天。眼下,恐怕必须速战速决,否则,金国将再无机会踏入中原!
完颜宗翰看向这位堂弟,冷笑道:“你不是一向自傲,智谋无双么?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完颜宗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下有一计,只要能成,咱们就能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