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三少爷?
陆知苒对孙家不大熟悉,一时也没法将此人对上号。
“奴婢原本还想到猎场附近转转,追根溯源这两头老虎是怎么出现的,却被孙家人阻拦了,是以奴婢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线索。”
陆知苒没有责怪之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孙家人若是心里有鬼,自然是不会让她去查的。
不过,孙家人能阻拦霜华,却阻拦不了皇上的人。
就算什么都查不到,孙家也有疏忽大意之过,难逃责任。
但陆知苒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毒。
翌日,国舅爷孙成海就带着孙景轩入宫请罪,不仅如此,他们还带去了此案的罪魁祸首。
孙成海跪地请罪,“皇上,此次狩猎,是犬子疏忽大意,没做好十足的防范,害得公主遇到猛虎袭击,他难辞其咎,罪该万死!微臣彻查此事,发现此事乃人为,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正是孙家三房之子,孙牧之。”
“此子生有怪力,自幼便性情暴戾,残暴好斗,以往,仗着他天生神力便多次入深山射杀猛兽。此次公主遇袭,盖因他鲁莽行事,主动招惹猛虎而起。而今他被猛虎重伤,也是自食恶果,微臣将他带来,任由皇上处置!”
德丰帝的目光落在那躺在担架上,面色惨白,生死不知之人身上,脸色晦暗不明。
孙成海见德丰帝久久没有开口,心中亦染上一丝忐忑。
他出声呵斥孙景轩,“你这个逆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孙景轩重重叩首,声音都染上颤抖。
“是草民疏忽大意,没有看顾好公主,亦没有约束好堂弟,这才酿成此番大祸,草民罪该万死!”
德丰帝想到在夕颜殿听到的那番话,周身便萦绕上一股森然冷意。
此事,当真是这孙牧之所为?
还是这孙景轩贼喊捉贼?
哪怕他尚未查证此事,但心中已然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再看孙景轩,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的确难辞其咎。宝珠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便在这里跪着为她祈福吧。若宝珠有个三长两短,朕定不轻饶!”
撂下这话,德丰帝甩袖而去。
孙成海和孙景轩父子便这么跪在大殿中,孙牧之依旧躺在担架上,无人搭理。
父子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升起强烈不安。
孙景轩手心都是冷汗,他没料到,萧宝珠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若她当真出了意外,只怕孙牧之这个替罪羔羊,还不足以平息皇上心头的怒火,便是皇后姑母对他们也会离了心。
不知跪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传话。
“孙大人,孙公子,皇上请二位前去御书房觐见。”
二人的双腿早就跪得发麻,强撑着起身,往御书房而去。
到了御书房,父子二人再次跪下,德丰帝亦没有要叫起之意。
德丰帝坐在龙椅上,开口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们说,此次猛虎行凶,盖因孙家三房之子,孙牧之而起?”
孙成海连连点头,“皇上您或许有所不知,此子虽名义上是三房之子,但其实并非孙家血脉,而是微臣那三弟妹在外捡回来的,只因微臣三弟早逝,后继无人,这才将这孩子记在三房名下。”
“此子自幼便品行不端,难以教化,这才闯下此番弥天大祸,微臣身为孙家家主,未曾尽到教化之责,实在难辞其咎,今日愿代他受过,请皇上责罚!”
孙成海言辞恳切,一副愧悔难当的模样。
德丰帝看向孙景轩,“事发之时你在猎场,你来说说,是否确实如此?”
孙景轩低着头,恭敬回话,“回皇上,的确是他逞凶斗勇,招来猛虎。侍卫们也能作证,公主遇袭之时他也在场。”
德丰帝眸色又冷了几分,“朕怎么听说,此事盖因蒋家那小子射杀了幼虎所致?”
孙景轩神色一顿,手心也不自觉冒出冷汗。
“他是为了保护公主,这才不得已射杀了幼虎,他被猛虎袭击,还断了一臂。”
孙成海也赶紧道:“此事归根结底,皆因孙牧之把猛虎引进了猎场,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德丰帝大手一拍,怒喝出声,“简直一派胡言!”
孙成海和孙景轩身子一震,脸色也惨白几分。
“那蒋泽霖惹下祸端,到了你们嘴里竟成了功臣。孙牧之以一己之力救下宝珠和寒衣,却被你们当成替罪羔羊,你们当真以为朕老眼昏花,能任由你们欺瞒?”
就在方才,德丰帝的心腹带回了最新的消息,事实真相,俨然与先前叶寒衣所言一般无二!
这些狗胆包天的东西,竟敢算计宝珠,事后还推出一个不算孙家人的孙家人顶罪,以逃脱罪责。
他们敢如此欺君,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了!
感受到德丰帝的雷霆之怒,孙家父子身子都不禁开始打摆子。
他们当然知道这样有风险,但以往皇上对孙家素来宽和,他们不免心存侥幸,觉得这次也能蒙混过关。
而且,孙牧之此前的确恶名在外,这桩罪名扣在他的头上,再合适不过。
他也不是孙家真正的血脉,牺牲了他,孙家也没有什么损失。
他们唯一料错的,是皇上会这么快查到真相。
欺君之罪,可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他们连忙砰砰磕头,“皇上明鉴,微臣断然不敢欺瞒皇上……想来,这其中还有什么误会。此事景轩亦未曾亲眼所见,一切都是侍卫所诉,想来是那些侍卫有意误导……”
皇上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件事,他们再想让孙牧之背锅,那就是公然愚弄皇上,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孙景轩也吓得六神无主,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
孙成海暗暗捅了他一记,他才如梦初醒,磕磕绊绊地开口。
“是,是,定是那些侍卫胡说,草民才有了误会,草民并非有意欺瞒皇上,请皇上恕罪。”
德丰帝看着他们父子,眸中满是冷意。
“这么说,你们听信侍卫的一面之词,不曾查证过,就禀到朕跟前来?这就是你们请罪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