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太多的人,一般都活不久。”

    霍佑宁这是第一次,被他用性命威胁。

    可霍砚舟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笃定,霍砚舟的孩子一定就藏在那里。

    “小叔放心,我肯定比你活得久,岁岁也一定会是我的。”

    霍砚舟轻笑,把手中的叶子丢在地上,“你知道么?父亲并不在意国内霍家会死多少人。”

    霍佑宁的眉心拧紧,什么意思?

    什么叫国内的霍家?

    霍砚舟转身,最后一次警告,“你的命没那么重要。”

    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他的语气变得有几分温和,“我老婆,我自己知道疼。”

    言下之意,不需要别人关心。

    霍佑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老婆”这两个字简直刺痛了他的神经。

    霍砚舟上车的瞬间,指尖就开始颤抖起来,脸色煞白。

    周赐将旁边的药倒出来几颗,放在他的掌心,又连忙拿过旁边的水。

    “总裁,把药吃了。”

    霍砚舟拧着眉,先吃了三颗,又拿过瓶子要继续倒。

    周赐有些担心,“近期的药量太大了,以后的副作用会越来越强。”

    他的一只手垂下,抓着椅子,“回去。”

    周赐连忙将油门踩到底。

    黎岁在大厅坐着看电视,听到客厅的门被打开。

    她扭头看了一眼,又平静的继续看电视。

    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做的事情,又没有手机,只能看电视打发时间。

    轮椅的声音缓缓靠近,她拧眉,却没说什么。

    大厅内只有他们两个,霍砚舟站起来,挨着她坐下。

    黎岁深吸一口气,“旁边那么宽的位置,你一定要来挤我?”

    话音刚落,他突然就躺在她的膝盖上了,动作那叫一个流畅。

    “霍砚舟!”

    她现在越来越爱直呼他的名字,可是低头的时候,看到他的唇瓣都是血迹。

    推攘的动作停下,她拧眉,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睁开眼睛,视线看着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他的脸颊汗津津的,像是经历了一场严刑拷问。

    他甚至,意识都有些模糊。

    黎岁的另一只手抽过纸巾,给他擦拭汗水,“周赐说你身体很好,我怎么感觉你是瓷器做的,磕碰一下都不行。”

    将他的汗水擦掉,如此近距离的看这张脸,她又有些不自在了。

    霍砚舟的手抓着她的,丝毫都不肯放。

    黎岁抬头,看向电视,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岁岁。”

    “嗯?”

    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掌心是他的脸颊,这会儿他似乎平复下来了,眼底变得清明。

    黎岁因为没看他,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越来越灼热。

    他抓着她的手,嘴角弯了弯,闭上眼睛。

    黎岁的脑子里很乱,仿佛理智和更深的意识在打架。

    一个小时后,余光看到周赐路过,她连忙喊了一声。

    “周助理。”

    周赐的手里端着一杯水,停下,恭敬点头。

    “你们出去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周赐的视线落在某人的脸上,没看出什么,也就答:“老夫人回来了,她希望总裁跟谢家的谢蕴然联姻。另外,潘荷去世了,霍家那边在举行葬礼。”

    潘荷去世了?

    好像没听说她的身体不好。

    她拧眉,怎么才消失了十几天,外面的世界仿佛天翻地覆了呢?

    而她被困在这里,根本感觉不到风起云涌。

    她免不了又要开始担心z,如果连老夫人都在意霍砚舟的婚事,那她黎岁岂不是所有霍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她深吸一口气。

    “霍砚舟是不是很听老夫人的话?”

    如果老夫人执意要让他跟谢蕴然结婚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很快就会解脱了?

    想到这,她觉得放松了许多。

    周赐喝了一口水,“不是很听。”

    “那他到底最听谁的?”

    周围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劝劝吗?

    霍砚舟放着那么好的对象不娶,来跟她绑定在一起,岂不是自找麻烦。

    “你的。”

    周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

    黎岁的脑子宕机了好几秒,手指头指向自己,“我我的?”

    “嗯。”

    周赐上楼了。

    黎岁觉得好笑,如果霍砚舟真的听她的话,就该带她去见z了。

    想到z,她对躺着的这个人就会生出那么几分抵触心理。

    z那么好,什么都没有做,霍砚舟对他的厌恶简直莫名其妙。

    霍砚舟的眉心拧得很紧,似乎是做梦了。

    梦见深不见底的深渊沼泽,梦见很多的毒虫缓缓从脚底往上爬,上面的人说,那是为了练胆,因为他以后要去的地方比这里恐怖百倍。

    毒虫蛰咬的感觉那么真实,但他从小就被告知,他的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使命。

    可具体是什么使命,却没人详细告诉过他。

    只跟他说,只要他能经受住重重考验,就能跟家里人团聚。

    他从不知道他是被抛弃的那个,甚至一度以为他很幸运。

    如果不是偶然遇到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温和阳光,霁月清风的人,他也许会一直这么认为。

    可真正获得家族重视的人,又怎么会只能生活在黑暗里呢,连名字都不能拥有。

    那所谓的使命,更像是某种囚禁他的枷锁。

    他原来不是幸运,是彻头彻尾的不幸。

    从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这辈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拥有。

    日复一日的训练,心里的期待逐渐变得黯淡,一次次从死亡边缘飘过,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现实。

    “霍砚舟。”

    “霍砚舟?”

    黎岁看他的眉心越拧越紧,忍不住晃了她几下。

    他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模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一如当初在她怀里醒来那样。

    “岁岁。”

    “嗯?”

    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