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泽修的一双凤目中满是温柔与期待,仿佛这一刻他已等待了太久。
李浔芜走下凤辇时,远远地望了他一眼。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和他结识的那个雪夜。
那个时候,她看着李泽修,就像是看见了能救自己于水火的神明,恨不能将终生都投靠给他。
如今,他们二人大婚,李浔芜终于“得偿所愿”,心境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手执着团扇,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忽然脚步一滑,趔趄了一下。左右女官并宫人们连忙上前扶她。
李泽修见状,也不再顾及什么礼仪尊卑,亲自走下丹墀,一手环着李浔芜的腰,一手托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轻道:
“芜儿上个台阶都能滑倒,真是让朕一时一刻也放心不下你。”
李浔芜听闻此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耳垂略微有些泛红。
李泽修看见后,轻笑了一声,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礼官高声宣唱道:
“德配乾坤,凤仪昭彰。封后大典开始——”
而后,便是隆重的礼乐声起。
李浔芜慢慢转身至李泽修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清冷而恭敬:“臣妾参见陛下。”
李泽修伸手扶起她,眼中满是笑意,开口道:
“芜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后,与朕共掌这天下。”
说罢,便轻轻取下了李浔芜手中的团扇。
李浔芜缓缓抬眸,与他对视片刻,随即垂下眼帘,轻声道:
“臣妾只愿陛下喜乐安康,江山永固,千秋万代,福泽绵长。”
李泽修笑了笑,执起李浔芜的手,说道:
“这是自然,朕要同你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随后,礼官继续宣唱道:
“赐凤印——”
张宽手捧着金盘上前,盘中放着一枚雕刻精美的凤印。
李泽修亲手将凤印交到李浔芜手中,语气郑重道:
“此印象征皇后之权,望芜儿善用之。”
李浔芜接过凤印,微微颔首道:
“臣妾谨遵陛下教诲。”
至此,礼成。
之后,殿内钟鼓齐鸣,乐声悠扬。
六局一司的宫人齐声恭贺道:
“恭祝陛下、皇后娘娘千秋万代,永结同心!”
夜幕降临,宫中设下盛大的宴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李泽修与李浔芜并肩而坐,接受众人的敬酒与祝福。
李泽修不时侧目看她,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宴席结束后,便是帝后携手同入寝殿。
李泽修牵着李浔芜的手,在众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走向寝宫。
夜色如墨,宫灯摇曳,霜华殿的内殿里,被层层红绸装点得宛如仙境,不复从前肃清模样。
鎏金蟠龙烛台上,九对龙凤喜烛燃得正旺,烛泪缓缓滑落,在烛身上凝成一道道蜿蜒的金痕。
窗棂上贴着双喜金箔,映着月光泛出淡淡的银辉,殿角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龙涎香的馥郁混着合欢花的清甜,在空气中氤氲流转。
雕花楠木榻上铺着百子千孙锦被,金线绣成的石榴、莲蓬纹样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榻前一方紫檀案几上,摆着鎏金合卺壶、白玉同心杯,以及一柄缠着红绸的银剪——那是结发礼的吉器。
礼官垂首立于殿外,高声道:
“吉时已至,行结发礼——”
四名身着茜色宫装的侍女轻步上前,手中捧着朱漆托盘,依次呈上合卺酒、银剪与锦盒。
李泽修与李浔芜并肩立于榻前,红衣如火,袍角金线绣的龙凤交颈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为首的女官跪地叩首,声音庄重道:
“请陛下、娘娘剪发结缘,永缔同心。”
李泽修执起银剪,指尖轻轻挑起李浔芜一缕乌发。
发丝如墨,滑过他掌心,如同流水一般无声无息。
他动作极缓,仿佛怕惊碎了这一刻的静谧。
剪刀“喀嚓”一声轻响,青丝落入女官捧着的锦盒中。
李浔芜垂眸,接过剪刀,亦剪下李泽修一缕发,手指却微微发颤,发丝险些滑落。
两缕发被女官以红绳细细缠绕,结成同心结,放入鎏金缠枝莲纹的玉匣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礼官长声吟诵,殿外钟磬齐鸣,声震九霄。
行完结发之礼后,众人纷纷退去,内殿门一关,只余李泽修与李浔芜二人。
“芜儿,咱们该饮合卺酒了。”
李泽修笑意融融,低声开口,执起白玉杯递向李浔芜。
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晃动着细碎的光,他指尖与她相触的刹那,酒面漾开一圈涟漪。
李浔芜接过酒杯,睫毛轻颤,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
李泽修定定看着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眼底映着跃动的烛火,旖旎道:
“朕尝过世间百味,唯有这一杯,苦后回甘。”
二人交杯时,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臂弯,衣袖上的龙纹与她的凤纹交叠成一幅缠绵的图腾。
烈酒入喉,李浔芜略微蹙了蹙眉,李泽修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忽然贴近她耳畔,气息灼热道:
“芜儿,你可知…这合卺壶为何要剖成两半?”
李浔芜摇了摇头,玉冠垂下的明珠擦过了他的下颌。
“因为唯有残缺,方能合而为整。”
李泽修指尖抚过玉杯的莲瓣花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道,
“就如同朕与你一样。”
李浔芜笑了笑,心道自己也算是成过两次亲的人,可在李泽修的面前,却还是这么一般无知模样。
李浔芜转过头,瞥见铜镜中他们二人的倒影。
李泽修长身玉立,龙袍如火,她凤冠霞帔,皎皎如月。
两个人分明是并立依偎的姿态,却像被烛光拉出两道孤寂的影子。
李泽修吻了吻她的额头,许诺道:
“芜儿,从今以后,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绝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咱们生同衾死同穴。”
说着,他解开腰间玉带,赤色外袍滑落在地。
随后,李泽修伸手欲替李浔芜卸下凤冠,李浔芜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李泽修指尖顿在半空,笑意依旧不减,柔声道:
“芜儿莫要害羞,今夜开始,你与朕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臣妾…明白。”
李浔芜嫣然一笑,无限清媚。
她伸手抬手自己摘下凤冠,又一件件卸下鬓边的发簪,三千青丝如瀑泻下,掩住了侧脸。
“陛下既说是夫妻,那么今夜,就让臣妾履行一回为妻之道。”